江雪珑前脚刚离开tVb大楼,一个戴着宽大墨镜、身形窈窕的身影便鬼鬼祟祟地溜进了tVb大厅。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低着头,径直朝着1号演播厅的方向快步走去。
当晚电视台要录制《欢乐今宵》,演播厅内灯火通明,许多工作人员正忙碌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这人避开人群,直接摸到了后台,站在正在化妆镜前做妆造的戚美贞身后。
戚美贞正闭目养神,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描画,不经意间抬眼,从镜子的反射里看到了身后那个熟悉又让她厌烦的身影,脸色骤然一变。她立刻挥了挥手,对化妆师道:“阿Ann,你先出去一下,我有点私事。”
化妆师识趣地放下工具,转身离开,并带上了门。
待化妆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戚美贞才站起身,走到房门前,“咔哒”一声把门反锁了。然后转过身,冷冷地看着那个不速之客:“你不是嫌跑龙套又辛苦又没前途,早就自愿离开tVb了吗?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她语气带着讥讽,“该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来人这才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更触目的是她眼角和颧骨上那片黑紫色的淤青。她带着哭腔,开始卖惨:“美贞,我实在没办法了……能,能借我点钱吗?”
她声音发抖:“那些记者说我给的信息有误,不愿付我尾款……大b,大b带着他的朋友天天住在我家里问我要钱,我要是不带着钱回去……我,我都不敢回家了!”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混着脸上的伤,看起来格外狼狈。
戚美贞蹙紧眉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这是被人敲诈勒索了,找我干什么?我现在很忙,没空听你诉苦。我建议你,直接去报警。”说完,她就要伸手开门请她出去。
那人急了,猛地用力抓住戚美贞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美贞!这事跟你也有关系!要不是……要不是你当初告诉我江雪珑住在九龙城寨,我也不会把消息卖给记者!你现在不能不管我的!”
戚美贞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她用力甩开抓住自己的手,压低声音吼道:“蔡薇薇,你要不要再喊大声点让门外的人也全都听到啊?!痴线!我当时只是跟你闲聊时随口提了一句罢了,可没让你发疯去跟记者鬼扯那些卖身的谣言!现在你自己惹祸上身了就想赖上我?”她逼近一步,眼神锐利,“你以为我戚美贞是吃素的吗?!”
蔡薇薇被她吓得一哆嗦,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她从前在艺员训练班的时候就要捧着戚美贞,现在自己落魄至此,更没底气跟她硬碰硬了。于是又切换回卖惨模式,抽抽噎噎地说:“不关我事啊……是,是大b说他在城寨混的时候睡过江雪珑嘛,我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还以为是真的!本来这种事就是扯不清楚的,记者爆料出去,任你做没做过,这个标签一辈子都摘不掉……谁知道,谁知道江雪珑她还能翻身……”
戚美贞听她一口一个“江雪珑”,指名道姓,生怕没人听墙角似的,立马厉声打断她:“蠢货!就凭你这猪脑子,你还想陷害谁?!连古惑仔你也敢往家里带,怪只怪你自己引狼入室!”
她烦躁地抄起放在一旁的手包,动作粗暴地从里面掏出一叠厚厚的千元大钞,看也没看,直接塞到蔡薇薇怀里,指着她的鼻子警告道:“听着,这事跟我戚美贞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不然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过!拿着钱,立刻给我消失!我要工作了!”
蔡薇薇捏了捏那叠钞票的厚度,少说也有两三万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大b那伙人的贪婪,又觉得这点钱恐怕只是杯水车薪。她不敢再多言,慌忙戴上墨镜,拉开门,低着头快速溜走了。
……
启德机场,跑道延伸进碧蓝的海水里。一架飞机正在排队,等待起飞指令。
江雪珑和张国容刚在头等舱宽大的座椅上落座,一位笑容甜美的空姐便走上前来,微微躬身询问:“张生,江小姐,欢迎登机。二位想喝点什么?今日有现磨咖啡,锡兰红茶,鲜榨橙汁,热牛奶,也有波尔多红酒和酩悦香槟。”
张国容侧过头,温柔地看向江雪珑:“来杯热牛奶吗?暖暖胃。”
江雪珑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不喝了。为了赶那份节目方案,我几乎一晚上没睡,准备即刻开始补觉!”她揉了揉太阳穴,“不然等到了台北,都没精神陪你逛夜市了。”
张国容闻言笑了,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没精神就改天再逛,夜市一直在那里,又不会长腿跑了。”
江雪珑也笑了,随即又蹙起眉头,掰着手指开始数:“哪里还有改天啊……接下来你要练习和彩排,忙得脚不沾地。等首场演出结束,我就要立刻飞回香港录和beyond的合作舞台,然后就该进组了。”她顿了顿,想起什么,“对了,《明月斩魔录》也在台北拍,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再碰头呢。”
张国容感慨的话语里带着些心疼:“哇,来来回回,这么奔波的吗?”
江雪珑冲他眨了眨眼,强打精神,语气却带着一丝小得意:“这叫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张国容被她逗笑,不再多言,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粉色真丝眼罩,动作轻柔地给她戴上:“那你快睡。顺便在梦里好好想想,等阵去夜市要吃什么好吃的。”
江雪珑顺从地“嗯”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机舱内引擎的嗡鸣仿佛成了催眠曲,不过片刻,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已然沉沉睡去。
……
西贡区,偏僻的荔枝窝,一栋破旧的村屋。
两个打扮流里流气的古惑仔瘫在脏污的沙发上,屋里弥漫着烟酒和汗臭混合的难闻气味。黄毛灌了一口廉价啤酒,嘴里骂骂咧咧:“喂,你马子也太蠢了吧?跟记者爆料还他妈分两次付钱,那肯定拿不到尾款了啊!本来就是吹大炮,她不会真信了我们两个睡过江雪珑吧?哈哈哈哈痴线!”
红毛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也咧开嘴笑起来:“睡过,当然睡过!我在梦里早把江雪珑翻来覆去睡过百八十遍了哈哈哈……”
黄毛听他这样说,也猥琐地凑近,压低声音道:“我早晨起床坐马桶上,还对着江雪珑登在《明报周刊》上的照片……”他边说边用手做了个下流的动作,两人同时爆发出猥琐的大笑,声音震得墙角的灰尘簌簌落下。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木屑飞溅!
方钺手里拎着一根沉甸甸的钢管,面无表情地带头走了进来,他身后,鱼贯涌入十几个眼神凶狠的壮硕男子,瞬间将不大的客厅挤得水泄不通。
方钺手中的钢管在目瞪口呆的黄毛和红毛脸上来回指着,声音冷得像冰:“就是你们两个扑街,跟记者吹水,说自己睡嗯……是江小姐的恩客?”
黄毛和红毛对视一眼,心知来者不善,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下意识地后退,手偷偷往身后摸,想去抄放在角落的棒球棍和水果刀。
红毛强作镇定,闭口不答,打算抵赖。黄毛却好死不死,色厉内荏地来了句:“你们是哪个堂口的?知不知道我们可是跟龙哥的!动我们,龙哥不会放过你们!”
方钺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龙哥是吧?”话音未落,手起钢管落!
“啊——!”黄毛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一管子狠狠砸在头上,瞬间头破血流,惨叫着栽倒在地。
方钺看着地上捂着头痛苦蜷缩的黄毛,慢悠悠地补了后半句:“没听说过。”
另一边,红毛终于摸到了那把水果刀,二话不说,眼神一狠,朝着背对着他的方钺的后腰就捅了过去!
但他显然小看了方钺的实力。方钺仿佛背后长眼,敏捷地侧身一躲,反手精准地扣住红毛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扭一送!
“噗嗤”一声,伴随着更凄厉的惨叫,那柄水果刀竟然插进了红毛自己的大腿!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裤子。
方钺眼神一厉,不再留情,手中的钢管如同雨点般落在两人身上,嘴里骂骂咧咧:“死扑街!江小姐也是你们这些乐色可以肖想的?!老子今天打得你们再也举不起来!看你们还怎么满嘴喷粪!”
两个古惑仔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伙煞神是为何而来。黄毛抱着流血的脑袋,立刻尖声叫道:“不关我事啊!大佬!是蔡薇薇!是蔡薇薇那个死八婆联系的记者!是她胡说八道的!你要找就找她!放过我们吧!”
方钺冷哼一声,招了招手。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小弟立刻蜂拥而上,对着地上惨叫的两人就是一通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骨头断裂的闷响和哀嚎声在破旧的村屋里回荡。
方钺懒得再看,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刚好瞥见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人发现自己被发现了,吓得魂飞魄散,立马转身就跑!
方钺眼神一沉,不紧不慢地追出门,掂了掂手中沾血的钢管,看准那逃跑的背影,手臂猛地发力,将钢管如同标枪一般掷了出去!
钢管带着破空声,精准地砸在那人的后心。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响起,那人被打得向前猛地一扑,重重地摔倒在地。
方钺迈着步子走过去,蹲在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面前,伸手撩开她散乱的头发,露出了蔡薇薇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蔡薇薇?”方钺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蔡薇薇紧闭双眼,浑身抖得像筛糠,打定主意装死不做声。
方钺啧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无聊。他招来两个小弟,简洁地吩咐:“带走。”
两个小弟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粗暴地将蔡薇薇从地上架了起来。
蔡薇薇这才彻底慌了,眼泪鼻涕一起流,哭喊道:“我不是!我不是蔡薇薇!你们抓错人了!我只是路过的街坊啊!救命啊!”
方钺掏了掏耳朵,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街坊是吧?”
蔡薇薇含着泪花,拼命点头,奢望着最后一丝蒙混过关的可能。
方钺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点不耐烦:
“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