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砚跑到县局时,后颈还沾着夜露。
他踹开值班室的门,值班员被吓了一跳,刚要呵斥,就见他甩在桌上的电报——中央办公厅的火漆印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接省公安厅专线。\"他扯松领口,指节敲得木桌咚咚响,\"就说青竹沟要配合专案组行动。\"
电话接通的瞬间,林建国从里屋冲出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地图:\"秦卫东的手下招了,他们在村口埋了炸药!\"
顾沉砚抄起桌上的钢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让周大队长带民兵封路,只留西边小路。\"他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指针刚过十一点,\"苏檀的香料该派上用场了。\"
苏檀此时正蹲在空间里的灵泉边。
翡翠镯发烫的触感顺着手腕爬上来——这是她要调配特殊香料的征兆。
她舀了半勺灵泉水,倒进瓦罐,又撒了把晒干的薄荷叶。
原主的记忆里,父亲总说\"灵泉透骨香,能引魂归乡\",现在她要让这香味变成追踪的线。
\"姐姐!\"顾小满扒着空间的竹篱笆探头,\"我把你给的香粉都混进各家的肥皂里了,王婶还说这肥皂洗过的衣裳有股子甜丝丝的味儿!\"
苏檀捏了捏她的小辫:\"做得好。\"她把瓦罐封好塞进布包,临出空间前又摸了把新结的黄瓜——等会儿要给顾沉砚当夜宵。
天刚蒙蒙亮,青竹沟的晒谷场就停了三辆绿吉普。
为首的中年男人穿着藏蓝制服,下车时腰板挺得笔直:\"我是省专案组的老陈。\"他冲顾沉砚伸出手,\"你说的账本褪色证据,带来了?\"
顾沉砚从牛皮袋里取出账本,迎着晨光翻页:\"墨迹是用明矾水写的,见光就散。\"他指尖停在某一页,\"但这里有压痕——上个月苏檀在空间找到的残页,和这处完全吻合。\"
老陈眯眼凑近:\"背后有人想毁证据。\"他转头对随行人员下令,\"联系邻省公安,查近十年跨省物资流动记录。\"
苏檀蹲在知青点的红砖房后。
昨天夜里她听见墙根有动静,此刻正用铁锨撬着块松动的砖。\"咔嗒\"一声,砖缝里掉出个油纸包——展开是张泛黄的地图,边角还沾着暗红的渍。
\"这是...父亲日记本里的密码!\"她翻出贴身的布包,里面是原主父亲被下放前塞给她的旧日记。
翻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的数字突然有了形状:父亲总用\"茶\"代指\"查\",\"湖\"是\"户\"的谐音。
她掏出铅笔在地图上圈出\"南湖茶楼\"四个字,墨迹未干就塞进跑来找她的顾沉砚怀里:\"秦卫东他们的老巢,可能在这儿。\"
顾沉砚捏着地图的手紧了紧:\"我这就报给老陈。\"他转身要走,又被苏檀拽住袖子。
她从布包里摸出根黄瓜,带着空间的露珠:\"吃。\"
下午三点,林建国的自行车\"吱呀\"停在晒谷场。
他跳下车,裤腿沾着泥:\"秦卫东招了!
当年转移资本家资产的王副科长还活着,在省城红叶疗养院!\"
顾沉砚把茶杯往桌上一墩:\"我去。\"他转头看苏檀,\"你跟我一起。\"
苏檀没问为什么,只回屋换了双耐走的胶鞋。
临上车前,她摸了摸腕上的翡翠镯——空间里新种的辣椒红得发亮,像在替她应下这趟冒险。
疗养院的走廊飘着消毒水味。
顾沉砚亮出证件时,值班护士的手都在抖:\"王...王老在302。\"
推开门的瞬间,靠窗的藤椅上坐着个白发老人。
他浑浊的眼睛突然清亮,盯着苏檀腕上的翡翠镯:\"檀家的镯子...终于来了。\"
他从枕头下摸出个铁盒,打开是张泛黄的名单:\"当年我留了底。\"老人的手指抚过名单上第一个名字,\"你父亲...是被冤枉的。\"
顾沉砚接过铁盒时,掌心沁出薄汗。
回程的吉普碾过青竹沟的石子路,苏檀望着窗外倒退的青山,轻声说:\"该还清的债,都还了。\"
月上柳梢头时,苏檀推开知青点的门。
煤油灯没点,桌上却多了封信。
信封是旧报纸糊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檀家血脉,终将归来\"。
她伸手去碰信封,指尖刚触到封口的蜡印,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