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铁皮烧烤架滋啦冒烟,王铁柱撅着腚拿殡仪馆顺来的不锈钢骨灰铲扒拉炭火,铲柄上“青山专业焚烧”的标签被燎得卷边焦黄。
半扇羊腰子用裹尸布条绑在铁签子上,滴下的油砸在火堆里炸起油星子,混着裹尸布烧着的焦毛味。
“操!铲子粘锅了!”王铁柱骂骂咧咧,拎着骨灰铲往旁边腌泡菜的搪瓷盆沿上“哐哐”猛磕,灰渣扑簌簌掉进泡菜汤里。
温澜刚端过来的新西兰黑金鲍刺身拼盘差点被打翻。
“祖宗!这铲子掏过焚尸炉的渣!”温澜白着脸抢过铲子,抓起抹布(印着“帝景物业”logo)死命擦,“用这个!”她丢过去两把便利店买的竹签子。
王铁柱撇撇嘴,把焦糊的羊腰子拆下来串新签:“洋玩意儿不禁烤!还得看俺‘升仙搓澡堂’秘制大腰花!”
说着从兜里掏出个沾着油污的调料包,印着“雄风牌·壮阳十三香”。
客厅座机炸响的时候,周天正蹲在院角修漏气的煤气罐。
破夹克袖子撸到肘,油手捏着半截冻油条,蘸着碗里稠乎乎的芝麻酱(混了朱砂)在罐体裂缝边画鬼符。
画一笔敲一下,跟庙里老和尚敲木鱼似的。
王铁柱举着油乎乎的羊腰子冲进去接电话:“喂!‘升仙殡葬’订花圈送果盘…啥?龙…龙姐?!”
他腰子“啪嗒”掉地上,油腻大手在裤腿蹭蹭,“没!真没搬家!正给师叔焊屁股底下的‘炼精化气’灶台呢!…啊?信号不好听不清……”
他把话筒拿远,对着空气“喂喂”两声直接挂断。
“谁?”温澜端着一盘切好的松露鹅肝出来(刀叉摆得跟手术器械似的)。
“抄水表的!”王铁柱捡起腰子吹吹土,“说咱家煤气罐符画太密,查表的探头怼不进去!”
话音未落——
轰!院门被硬底军靴踹开!
龙玥一身漆黑战术服堵门口,怀里抱着三个摞起来的军用金属箱,最顶上箱子豁口露出半袋冷冻红肠。
头盔镜片后视线寒得能结冰碴子。
“灶台炸了没?”她声音像冷库门轴摩擦。
周天抬头,油手指了指刚糊好的煤气罐,罐体裂纹被朱砂酱糊满,粘着几根冻油条丝:“新研究的风水位——坎离交泰泄煞口!专治楼下那帮嫌油烟大的事儿精!”
顺手从王铁柱手里拽过一串半生腰子,递过去:“尝尝?壮阳补肾接地气!”
石炭炉火烧得噼啪响。
龙玥用军刀削着红肠片,肉片丢火上瞬间卷边焦糊。
温澜小心夹了片薄如纸的松露鹅肝放烤网,刚想刷点进口树莓酱,王铁柱一把抢过酱刷子,沾满“雄风十三香”往鹅肝上猛糊!
“原味儿有个屁吃头!看俺的!”
那金贵的黑松露瞬间糊满了廉价辣椒面。
龙玥面罩后嘴角似乎抽了抽。
她端起一杯便利店买的绿棒子啤酒(温澜特意准备的勃艮第酒杯里),气泡混着油腥晃荡。
战术手套沾着油,她干脆脱了扔桌上,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甲剪得极短。
“污染源信号丢四十八小时。”
她咬了口撒满孜然的焦糊红肠,喉结滚动咽下去,“装备要校,缺个煞气标定点。”
目光扫过周天糊满酱料的煤气罐,又落到院角那口锈迹斑斑的泡菜缸上——王铁柱刚把烤糊的羊腰子丢进去腌着。
“这院子就是!煞气浓得能腌咸菜!”
周天拎起半瓶绿棒子对嘴灌,泡沫顺胡子拉碴的下巴流,“校啥准不准?歪打正着才是道!”
他用油条棍戳了戳泡菜缸,“看见没?东北大煞缸!天地为炉腌百病!回头给龙队整一缸‘化煞酸菜’带前线去!
比信号弹好使!”
温澜抖着手摸平板查《小区特殊气味排放管理办法》,屏幕被油渍糊得看不清字。物业群里正疯狂刷屏:
【3-702张老师】:A1院又在烧化学武器?!我家晾的红蜻蜓牌保暖内衣落满黑灰!一股子骨灰堂泡菜味!@温澜
【业主老王】:温总监!环保局刚在小区门口贴通告!说咱是“疑似生物污染重点防控区”了!
【社区李主任】:小温啊!街道王书记让你明天上午八点!带着那两个“特殊人才”!去区信访办说明情况!有群众举报你们非法炼制“地沟油牌长生丹”!
温澜眼前一黑。王铁柱乐呵呵递过一串烤得黢黑的松露鹅肝:“师姐尝尝!香不香!吃完咱信访办舌战群儒去!就说炼丹炉是…是社区老年食堂的节能灶试点!”
晚风卷着烧烤焦糊气、裹尸布燎毛味、雄风壮阳香粉味,糊在价值千万的湖景别墅院墙上。
几粒羊油滴在龙玥脚边打开的武器箱里,凝在冰冷的狙击枪管套筒上。
她面无表情地拎起剩下半袋冷冻红肠,转身走向装甲车。
车门关上前,丢下一句冻硬的话:
“酸菜,用泡脚桶装。”
车灯刺破油烟远去。
周天用骨灰铲扒拉出炭火里烤得黢黑的冻梨,敲开焦壳,露出里面凉丝丝的梨肉,吸溜了一口。
泡菜缸在角落里幽幽冒着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