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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重重地咳嗽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时辰不早了,赶紧干活!若是耽误了正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有了这个小插曲,院子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秋生时不时便拿“凤娇”二字打趣九叔,每每都能引来九叔一顿嗔怒的呵斥,以及何杨憋着笑的表情。

连带着,原本有些枯燥的冥币印制工作,也变得不那么乏味了。

唯有文才,从一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

他被分配的活计最为简单,但也最为繁琐。

晾晒、裁剪、打捆,重复性的劳动让他哈欠连天。

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斜,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冥币也处理得七七八八。

文才伸了个懒腰,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师父,师兄,我去戏台那边看看,占个好位置,等晚上开锣了好听戏!”他找了个借口。

九叔正被秋生气得脑仁疼,闻言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得了许可,文才如蒙大赦,一溜烟便跑出了义庄,直奔镇边的戏台而去。

日头偏西,最后一抹霞光也渐渐隐没,义庄院内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原本堆积如山的黄纸,此刻已化作一叠叠整齐的冥币,空气中弥漫着朱砂与新墨的特殊气味。

九叔直起身,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看着徒弟们的劳动成果,紧绷的神情略微松弛了些。

何杨拍了拍手上的纸屑,刚想提议众人歇口气,院门外便传来一阵清脆的呼唤。

“九叔,何大哥,秋生哥,饭菜都备好了,快趁热吃吧!”林婉儿提着一个颇大的食盒,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盈盈走了进来。

“婉儿来了,真是辛苦你了。”九叔见到她,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柔和。

秋生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一听见“开饭”二字,双眼立刻放光:“太好了!婉儿的手艺,我可是想念得紧!”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凑了过去,就差没直接动手掀开食盒盖子了。

何杨也笑着招呼:“婉儿姑娘费心了。”

众人各自洗了手,九叔习惯性地环顾一圈,眉头微微蹙起:“咦?文才那小子跑哪儿去了?饭点都不知道回来。”

秋生已经抢先一步盛好了饭,顾不上烫,扒拉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应道:“文才啊?他说他个子矮,怕晚上戏台那边人多,挤不着好位置,就先去占座听戏去了。师傅,您先前不是答应他了嘛?让他早点去。”

九叔闻言,夹菜的筷子猛地在半空中一顿,脸色骤然大变。

“糊涂!我真是忙昏了头!”

他一拍大腿,声音都透着急切:“今天的戏是唱给鬼听的,哪里需要活人去占什么位置!”

此言一出,正准备动筷的秋生和何杨都是一愣。

九叔面色凝重,语气沉了下来:“中元鬼节,戏台搭的是阴戏,请的是四方游魂野鬼。活人若是混在鬼群之中,身上的阳气被阴气一冲,轻则大病一场,元气大伤,重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严肃的神情已让众人心头一紧,饭也吃不下去了。

“天都快黑透了,算算时辰,那边的戏也差不多要开锣了!”

九叔霍然起身,饭碗往桌上一放,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秋生,快!跟我去找文才!要是去晚了,那小子怕是性命堪忧!”

秋生也吓了一跳,碗筷一扔,立刻站起身准备跟上。

何杨刚要迈步,九叔却叫住了他:“何杨,你留下。”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刚用朱砂写好的纸张,又指了指旁边一摞特意拣选出来印刷最为清晰的冥币:“你即刻准备七七四十九张冥币样板,连同这份地府的公文通知单,用最快的法子烧到地府去。此事关乎我地府任职的第一桩差事,万万不可有任何纰漏。”

何杨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郑重点头:“师傅放心,我这就去办,保证妥妥当当。”

目送九叔和秋生如同两阵旋风般火急火燎地冲出义庄大门,何杨没有丝毫耽搁,迅速收拾起那叠冥币样板和通知单,走到院中香案前,指尖一弹,一簇纯阳真火便凭空燃起,将符纸与冥币包裹。

火光一闪即逝,连灰烬都未曾留下,显然已顺利送达。

再说文才,他哪里晓得这里头的凶险。

得了九叔的许可,他一溜烟跑出义庄,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戏台那边人多眼杂,不如先去街角买点零嘴解馋。

路过一个甘蔗摊,那青皮甘蔗看着就饱满甜脆,他摸出几个铜板,特意挑了根最粗壮的,让摊主削了皮,砍成几节,乐呵呵地抱在怀里。

一路啃着甘蔗,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便到了镇子边缘的戏台。

此时,锣鼓声已隐隐约约传来,梆子敲得“哐哐”作响,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热闹。

“哎呀,看样子是开锣了!”

文才心里嘀咕,自己紧赶慢赶,似乎还是晚了一步,怕是好位置都没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戏台子近前,伸长脖子往里一瞧,顿时愣住了。

偌大的戏台下,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戏台上,几个穿着五彩戏服的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脸上的油彩浓得几乎看不清眉眼。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文才挠了挠头,满心疑惑。

转念一想,他又得意起来:“哈哈!肯定是他们嫌天黑路远,都还没到呢!我这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头排正中!”

他寻思着,既然没人,那自然是哪个位置最好就坐哪里。

于是,文才抱着剩下的甘蔗,大摇大摆地走到戏台正中央,美滋滋地啃着甘蔗,津津有味地“欣赏”起这独属于他一人的大戏来。

夜风吹过,一道阴冷的风吹进戏棚。

文才打了个哆嗦,嘴里嚼着甘蔗含糊不清地抱怨着:“这鬼天气,开锣了都没人来,早知道就不那么早来占位置了,冻死个人。”

“呸~”

吐掉嘴里的甘蔗渣,看到精彩之处,文才还激动地鼓起掌来,叫了声“好!”

台上的几个伶人,此刻也察觉到真正的“观众”已经到了。

他们借着舞台走位的机会,频频对着文才挤眉弄眼,甚至悄悄挥手,做出驱赶的动作,嘴型无声地比划着:“走啊,快走啊!”

只是文才哪里能明白他们的苦心,还以为是戏班子在与他这位热心观众互动,更是傻乎乎地在那边拍手称好,看得更加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