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就拿这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来说,哪怕是满八旗里的一万精锐倾巢而出,亲自下场较量,估计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胜算。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对手,而是一群被逼至绝境、已然疯狂的亡命之徒。
这些人心中没有退路,眼里只有求生,为了活下去,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从死神手中夺回生机。
面对这样一群“拼命的疯子”,任谁站在对立面,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稳操胜券,这便是战争的残酷与不可预测性。
在这场风云变幻的战局之中,多尔衮精心策划、寄予厚望的这支奇兵,最终却沦为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几乎没有达成任何战略目的。
若非要从这败局之中找出一星半点所谓的“作用”,那便是阴差阳错地帮私军牵制住了闯军逃兵。
可这“帮助”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惨重,整整一万人的喀喇沁旗骑兵精锐,就这样在混战与厮杀中全军覆灭,血洒疆场,徒留一片死寂。
反观私军,虽说历经苦战,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们在硝烟散尽之后,收获了近五百万的巨额财物,那沉甸甸的金银珠宝,在日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仿佛是对他们浴血奋战的“犒赏”。
然而,他们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太久,很快便收敛心神,着手处理战后事宜。
他们怀着悲痛与敬意,将战死的同袍一一收敛,小心翼翼地护送着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的遗体,准备带着他们魂归关内。
与此同时,私军还押解着在大同府搜刮来的各类战利品,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物资,心中五味杂陈。
当一切准备妥当,私军们便打点行囊,准备启程。
至于要不要留下来坚守大同府,巩固这来之不易的战果,他们压根儿就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在他们看来,那些偶尔出现的鞑子,不过是正常赶路的路人甲,对于其真实身份和背后的战略意图,他们毫无探究之心,只是单纯地凭借着有限的认知,大致猜测那些鞑子应该是来自归化城的部队罢了。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愿多费周折,索性大手一挥,放了一把火,任由那熊熊烈火吞噬着战场上的一切,仿佛要将这场战争的痕迹一并焚毁。
回到大同府,面对无数财宝,他们发出由心的喜色,但是面对着三千五百多个骨灰罐,又是一阵伤心。
大同府寻宝之旅,私军队伍总计战死三千五百余人,伤三千多人,只有不到两千人全须全尾。
随后便踏上了通过紫荆关回京城的归途,带着大量财物与各种物资,算是他们对自家主子的交待。
在遥远的北国边疆,库伦之地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战争火山,已然集结了浩浩荡荡的满六旗精锐。
正蓝旗与镶蓝旗两支劲旅,如同忠诚的卫士,被委以重任,留守后方,牢牢地守护着家园,以防不测。
朝政大权此刻稳稳地落在济尔哈朗手中,他目光如炬,肩负监国重任,有条不紊地调度着各方资源,确保大清的根基稳固如山。
与此同时,汉八旗也在紧锣密鼓地行动着。
孔有德宛如一位威风凛凛的战神,亲率麾下两旗将士,推着一门门黑沉沉、威力巨大的火炮,向着兴和方向大步挺进。
他们肩负着特殊使命,即将奔赴张家口外,在那片广袤的战场上,用火炮的怒吼奏响战争序曲,佯装发起猛烈攻击,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势必要让敌军误以为大军压境,陷入慌乱。
耿仲明也毫不逊色,他目光坚毅,率领着同样来自汉旗的两部人马,如同移动的盾牌,紧紧跟随着孔有德,为其提供坚如磐石的掩护。
每一步前行,都透着一股决然之气,仿佛在向世人宣告,有他们在,孔有德的后路便万无一失。
汉八旗主要负责的就是佯攻张家口,他们在各自的旗主带领下,向兴和城聚集而来。
再看蒙旗五部,他们仿若一群矫健的草原苍狼,从榆木川疾驰而出,向着小境门飞奔而去。
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一路风驰电掣,只为了能准时与汉八旗在大境门外顺利会师。
会师之后,这支混合大军将如虎添翼,气势汹汹地直逼大境门,肩负起扫平大境门一线明国守军的重任。
为孔有德在张家口的佯攻提供强有力的接应,让明军首尾难顾,陷入绝境。
自打三月二十九日高起潜威风凛凛地坐镇万全右卫起,他的眉头就未曾舒展过,满心焦虑地忙活起了两件至关重要的事儿。
首当其冲的,便是对德胜口堡与张家口堡这两处关键据点的守卫人员进行大换血。
先瞧这德胜口堡,按规制核定兵员足足有四千二百人,那本该是一支兵强马壮、能守能攻的精锐之师啊!
可怎奈命运多舛,宣府总兵王承胤,这位曾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陪着李自成一同殒命于宣化城。
更要命的是,他生前抽调走的三千兵员,也如同飞蛾扑火般,全部折损在了宣城。
祸不单行,紧接着又出现了逃兵现象,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连串的打击下来,此刻的德胜口堡内早已是一片凄惨景象,仅剩下区区三百兵员,而且一眼望去,基本都是些老弱病残,走路都摇摇晃晃,哪还有半分军人的英姿?
高起潜瞧在眼里,疼在心里,无奈之下,只得安排他们前往相对安稳些的怀安卫,也算是给这些老兵残卒寻个养老的去处。
再把目光投向张家口堡,按定员来说该有一千五百人,可现实却给了高起潜一记沉重的耳光。
逃兵竟多达六百,照理说即便如此,怎么也该还余下九百人吧?
但实际清点下来,却只有不到五百人。
细细探究,其中管马市的人员就占了二百来个,这些人平日里只管照料马匹、打理生意,真要上战场,那可就抓瞎了。
刨去这两百号人,剩下的五百百余人呢,他们之所以还滞留在此,可不是出于什么对大明的耿耿忠心。
实在是身有残疾,走投无路,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太过残酷,只能窝在这堡里苟延残喘。
目睹万全右卫如今这般兵员凋零、士气低落的惨状,高起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内心的震惊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暗自思忖:倘若自己一行人没来,任由这态势发展下去,鞑清岂不是能如入无人之境,随意进出宣府镇?
到那时,京城直面这形同虚设的宣府镇,就好比赤身裸体面对利刃,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想到这儿,高起潜忍不住摇头叹息,他实在有些不能理解李自成的脑回路,在这等要害之地竟然不放守军。
就算他侥幸占领了顺天府,可一旦鞑清从背后捅上一刀,难道就能凭借那空荡荡的顺天府城墙,挡住来势汹汹的鞑清铁骑?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自成内心究竟作何盘算,已然彻底成谜,不管是在当下这风云变幻的局势里,还是回溯到原本既定的历史长河之中,都没有谁能真正洞悉他的所思所想。
或许,在他心底深处,自恃麾下兵强马壮、气势如虹,竟狂妄地认为自身实力已然超凡脱俗、无人能敌,以至于把那鞑清视作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无比沉重的耳光,石河子那场惊心动魄、血雨腥风的大战,瞬间将他的自负击得粉碎。
让他从志得意满的巅峰一路狂跌,如丧家之犬般败逃不止,直至最终黯然落幕,身死魂消,徒留后世无尽的揣测与喟叹。
王德化领了朱有建的严令,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奔赴火器监。
一踏入那烟火缭绕、热浪滚滚的工坊,便扯着嗓子,督促工匠们快马加鞭地制造火器。
他的眼神中透着焦急与决然,在一台台锻造器具间来回踱步,口中不断强调着工期的紧迫:
“如今局势危急,火器就是咱们的保命符,大伙加把劲,多造一件是一件!”
而御马监这边,战马与驽马早已被集结起来,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运输大队。
这些马儿们喷着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它们随时待命,只要一声令下,便会驮着沉重的物资,向着张家口堡绝尘而去,为前线送去急需的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