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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城,镇守使府衙。

昔日周洪盘踞时脂粉堆砌的奢靡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森严的冷硬。玄黑色的“镇北”王旗与簇新的“武威伯秦”字大旗并悬于高耸的门楼之上,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低沉的战鼓。

一队队身披黑甲、眼神锐利如鹰的亲卫营锐卒按刀肃立,取代了昔日城卫军的懒散,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带着金石之音,肃杀之气弥漫整条长街。

府衙正堂,宽阔得有些空旷。

秦烈端坐于上首那张新打造的、线条刚硬如铁的玄铁木大椅中。

他并未着甲,一身玄青色常服,衬得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脊背挺直如枪,目光沉静如渊。

缠着绷带的左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冰冷的铁木,发出笃、笃的轻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大堂里,却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堂下,数十名北疆三城的主要将领、吏员、以及新近投效的各方人才肃然而立,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那笃笃的叩击声,一下,又一下,宣告着这片苦寒之地新主人的意志。

“林风。” 秦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末将在!”

一身崭新玄甲、腰悬百炼长刀的林风一步跨出,单膝跪地,甲叶铿锵。

他脸上那道新增的疤痕在堂下透入的光线中微微发亮,眼神却比刀锋更亮,充满了炽热的忠诚与敬畏。

阵斩宗师一役,他紧随秦烈身后,亲眼见证了神迹,也彻底将性命交托。

“即日起,设军情司。”

秦烈目光落在林风身上,“由你执掌。司职:刺探草原各部动向,监察北疆三城内外,联通帝都及各方隐秘渠道。人手、经费,优先配给。我要草原上每一匹狼的动向,帝都每一缕吹向北疆的风,都须在军情司案头!”

“末将领命!必不负大人所托!”

林风声音斩钉截铁,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一股沉甸甸的责任与无上的信任感压上肩头,让他热血沸腾。

“萨迪克。”

“尊贵的伯爷,您忠实的萨迪克听候吩咐!”

身着华丽西域锦袍、留着卷曲胡须的胡商萨迪克连忙上前,抚胸躬身,姿态恭敬,眼神却精明闪烁。

苍狼城的繁荣与他息息相关,秦烈的权势更让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与靠山。

“设后勤司。”

秦烈语气平淡,“你为司丞,负责统筹三城粮秣、军械、被服、药材等一应军需物资采买、储备、调配。与西域商路,由你全权维系。所需人手,自行招募,报备即可。账目,须经阿依娜药师及本座亲卫营核验。”

萨迪克眼中精光大盛,脸上堆满笑容:“伯爷放心!萨迪克以商誉和性命担保,必让三城将士粮草无忧,兵甲锋利!西域的商路,只会比黄金之路更加畅通!”

后勤大权在手,这可比单纯的商人身份贵重百倍!

“阿依娜。”

一身南疆与西域混合风格简朴布衣的阿依娜安静出列,她肤色微深,眉眼沉静,带着一股草药的清苦气息。面对满堂悍将官吏,她并无惧色,只微微躬身:“大人。”

“设医毒坊。”

秦烈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由你主理。坊内分设医署、药署、毒署。医署:救治三城军卒伤患,研制金疮药、解毒散等军用药物;药署:培植、收购、炮制各类药材,尤其留意南疆奇药;毒署:研习毒理,配制军中可用之剧毒、迷药,并专司破解敌方毒物。所需人手、场地、药材,尽可提报。你之地位,等同司丞。”

“阿依娜领命。”

女子声音清晰平稳,眼中却闪过一丝亮光。这不仅是对她能力的认可,更是给了她一个广阔的平台,去追寻家传毒术的更高境界,以及…父亲伤势的线索。她微微握紧了袖中的手指。

“匠作坊主事何在?” 秦烈目光扫向人群。

一个身材敦实、双手布满厚茧和老茧、脸上还沾着些许煤灰的中年汉子有些紧张地出列,躬身道:“小…小人王铁锤,原苍狼城匠作营管事,拜见伯爷!”

“即日起,匠作营升格为匠作司。”

秦烈看着他布满劳作的双手,“由你暂领司丞职。首要任务:扩大‘神机弩’产量,确保亲卫营及三城精锐优先配装。其次,改良现有刀剑盔甲,提升韧性与锋利。

再次,尝试按本座提供的草图,研制新式守城器械与小型野战利器。所需匠人、精铁、炭火,后勤司优先保障。做得好,司丞之位便是你的。做不好…”

秦烈没有说下去,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王铁锤额头瞬间见汗,他猛地挺直腰板,声音洪亮:“伯爷放心!小人…卑职定当竭尽全力!若误了军械大事,提头来见!”

机遇与压力并存,王铁锤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原黑石城守将,赵莽。”

“末将在!”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满脸虬髯的将领轰然出列,声若洪钟。他是最早响应秦烈三城联防的老将,性格耿直火爆。

“任你为北疆三城步军总教头。” 秦烈沉声道,“专司三城步卒操演。本座优化之《血战八式》,乃根基。务必使每一名步卒烂熟于心,配合默契,杀气凝结!练不出铁血雄兵,本座唯你是问!”

“诺!” 赵莽抱拳,眼中战意熊熊,“伯爷瞧好吧!三个月内,末将定让那群软脚虾变成见血就疯的狼崽子!” 他早就看那些疏于训练的兵卒不顺眼了。

“原铁壁城守将,孙锐。”

“末将在!” 一个面容精悍、眼神锐利的将领应声出列。

“任你为骑军总教头。” 秦烈继续点将,“整训三城现有骑兵,淘汰劣马,选拔精锐,苦练骑射、冲锋、迂回配合之术。草原狼骑,将是尔等磨刀石!他日战场见真章!”

“末将领命!” 孙锐眼中闪过兴奋,他擅长的就是骑兵冲阵。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如同铁锤敲打,将镇守使府的权力框架迅速搭建起来。

军情、后勤、医毒、匠作、步军、骑军…权责分明,直属于镇守使秦烈。被点到名的人,或激动,或紧张,或振奋,无不凛然领命。

未被点到的,也屏息凝神,等待着可能的任命或调遣。

秦烈端起手边粗陶茶碗,抿了一口苦涩的浓茶,压下喉间的腥甜和身体的疲惫。目光缓缓扫过堂下每一张面孔,那沉静如水的眼神,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审视着灵魂。

“北疆三城,地处边陲,直面草原恶狼。”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开府建牙,非为享乐,实为聚众之力,以抗强敌!自今日起,三城防务,一体同心!令,出于镇守使府!”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一股无形的、带着铁锈与血腥味道的微弱气场悄然弥漫开来,让堂下一些修为较低的文吏感到呼吸微窒。

“有功者,本座不吝厚赏!爵位、金银、功法、神兵,应有尽有!”

“有过者,军法无情!懈怠防务者,斩!克扣军饷者,斩!通敌叛国者,诛九族!”

“阳奉阴违、结党营私、乱我军心者…” 秦烈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本座不管他背后站着谁,是宰相公子,还是皇子侧妃!一律视为叛逆,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恐怖杀意,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堂内温度骤降!

轰!

所有将领、官吏,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此刻无不心神剧震,齐刷刷单膝跪地,甲胄与地面撞击声汇成一片沉闷的雷鸣:

“谨遵镇守使大人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声浪汇聚,直冲穹顶,带着新生的铁血意志。

秦烈看着匍匐在地的众人,脸上并无得色,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他微微抬手:“起来吧。各司其职,即刻运转。”

“谢大人!” 众人起身,许多人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看向上首那道年轻却如山岳般的身影,敬畏之心更深。

众人领命,陆续退出正堂,步履匆匆,带着各自的任务和沉甸甸的压力。空旷的大堂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秦烈、林风、阿依娜和几名心腹亲卫。

“大人,您的伤…” 林风看着秦烈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担忧道。开府建制,威压群僚,看似风光,实则极耗心神。

“无妨。” 秦烈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看向阿依娜,“医毒坊初立,千头万绪。南疆药材线索,列为毒署首要密级任务。所需人手,优先从可靠边民或流民中招募,身世务必清白。福伯若有帝都可靠药师推荐,亦可吸纳,但需你亲自把关。”

“阿依娜明白。” 女子郑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治愈镇北王的伤势,是撬动整个大夏局势的关键支点,容不得半点闪失。

秦烈又看向林风:“军情司首务,严密监控金狼部拓跋宏动向,尤其是狼神山区域。其次,帝都方向,特别是宰相府、二皇子府、苏府,安插暗桩,渗透进去!我要知道他们每日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钱,不是问题。”

他语气森然,“第三,加派精干人手,沿我们南下的路线,秘密清理一遍,确保行踪隐匿。”

“末将即刻去办!” 林风眼中寒光一闪,领命而去。他知道,大人南疆之行已迫在眉睫,而帝都的毒蛇,绝不会坐视。

大堂内只剩下秦烈和阿依娜。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大的窗棂斜射进来,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古朴的青铜古镜碎片,指腹摩挲着冰冷表面那些玄奥的暗金纹路。

碎片依旧沉寂,但在秦烈精神极度凝聚的此刻,似乎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沉睡巨兽呼吸般的脉动。

“力量…” 他低语,声音几不可闻,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还是太弱了…”

武师境,在北疆可称雄。但面对帝都深不可测的皇权,面对草原那诡异的“狼灵”,甚至面对南疆神秘的蛊毒巫术,都远远不够!

开府建制只是开始,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守住这方基业,才能…掀翻那座压在他和父亲头顶的巍峨帝宫!

阿依娜默默退至一旁,熟练地开始整理药箱,准备为秦烈换药。

她看着那个在夕阳中沉默摩挲古镜的年轻男子,身影被拉得很长,孤独而沉重,却又像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凶刃,一旦出鞘,必将石破天惊。

镇守使府衙的灯火次第亮起,将这座边陲重镇的权力核心映照得一片肃穆。

新的时代,已在北疆的朔风中,拉开了铁血的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