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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在这里。”阴离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如同魔鬼的低语,在这悬崖绝壁上清晰地回荡,“它能满足你的渴望,赋予你撕裂钢铁、冻结血肉、甚至更扭曲现实的能力,就像芬利,就像那些你所憎恨的‘秩序’化身所掌握的一样。”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妮可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人性的残酷诱惑:

“代价是,你将永远失去自身的一项能力。可能是嗅觉,可能是味觉,可能是你引以为傲的记忆力,甚至可能是你理解情感的能力……在你吞下它的那一刻,某种属于‘妮可·罗兰德’的本质,将被永远抹去,无法挽回。就像用你最珍视的东西,换取一把指向仇敌的、双刃的毒匕。”

阴离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近乎虚无的弧度。

“你,敢吃吗?”

“你还要吃吗?也许吃下的那一刻你就会遗忘呼吸,直接死去。”

妮可的呼吸骤然停止。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颗悬浮的魔种上,那不断搏动、渗出粘液的“眼球”仿佛在与她对视,冰冷地拷问着她的灵魂。父亲被炮火吞噬的背影、教廷冰冷无情的敕令、港口熊熊燃烧的火焰、平民绝望的哀嚎……所有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闪回,最终凝聚成一股足以焚毁理智的滔天恨意!

失去嗅觉?味觉?记忆?情感?……在这刻骨的仇恨面前,这些代价轻如鸿毛!只要能获得力量,只要能复仇,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灵魂,哪怕是生命!

“敢!”妮可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伸出手,带着一种殉道般的决绝,毫不犹豫地抓向阴离掌心那颗散发着腐肉甜香的深渊魔种!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粘滑表面的瞬间——

噗通!噗通!噗通!

深渊魔种仿佛被激活,搏动骤然加剧!一股强大的、混乱的吸力猛地爆发!妮可的手不受控制地被吸住,紧接着,那魔种如同拥有生命的史莱姆,瞬间液化,化作一股粘稠、冰冷、带着强烈腐朽甜腥的暗绿色流体,顺着妮可的手腕、手臂,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向她的口鼻钻去!

“呃!咕……”妮可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挣扎,但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那粘稠冰冷的液体强行撬开她的牙关,带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味,粗暴地涌入她的喉咙、食道、胃袋!

“唔——!!!”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内脏像是被无数冰针疯狂穿刺、搅动!身体内部传来可怕的、如同骨骼被强行掰断重组的咔嚓声!皮肤下的血管猛地凸起,颜色变得幽暗,如同有墨绿色的活物在里面疯狂游走!她的视野瞬间被染成一片诡异的、不断旋转的暗绿色,无数模糊扭曲、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和充满恶意的低语在她脑海中尖啸!

“啊——!!!”妮可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扭曲,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悬崖岩石上!

异变,开始了!深渊的种子,在复仇的土壤上,破土而出!

“啊——!!!”

妮可的惨嚎在悬崖之巅回荡,仿佛灵魂被活生生撕裂。那粘稠冰冷的暗绿色流体带着地狱的腐臭,蛮横地钻入她的口鼻,涌入喉管,瞬间冻结了她的挣扎。剧痛!无法言喻的剧痛!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在她每一条神经末梢疯狂穿刺、搅动!内脏在扭曲、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像是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掰断、重塑!

皮肤下,幽暗的血管如同被注入了沸腾的沥青,疯狂地鼓胀、游走,勾勒出诡异而狰狞的纹路。她的视野被彻底撕裂,被一片高速旋转、充满恶意的暗绿色漩涡吞噬,无数无法理解的几何碎片和亵渎的低语在脑海中尖啸、碰撞,要将她残存的意识彻底碾碎!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这纯粹的痛苦和混乱彻底溶解、化为怪物一部分的刹那——

“嗡!!!”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初开的、宏大的轰鸣在她灵魂最深处炸响!

那肆虐的暗绿漩涡猛地停滞、收缩,然后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向内坍缩!所有的痛苦、混乱、低语,都被强行压缩、凝聚,最终化作一点极其微小、却炽烈到无法形容的奇点!

轰——!

奇点爆发了!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信息洪流,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席卷妮可的整个意识!那不是知识,而是一种全新的“看见”!

悬崖、海风、硝烟、燃烧的港口、下方蝼蚁般奔逃的人群……

妮可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痉挛都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那深入灵魂的剧痛已经退潮,留下的是被彻底掏空、被重塑的麻木和……一种全新的、冰冷锐利的感知。她缓缓抬起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傀儡。

悬崖是深浅不一的灰黑,如同泼墨的劣质画布。天空是厚重的铅灰幕布,压得人喘不过气。下方那片燃烧的港口,曾经吞噬父亲的烈焰,此刻在她眼中只是摇曳的、毫无温度的苍白。翻涌的大海是凝固的墨汁,翻不起一丝波澜。所有的色彩——天空的蓝,火焰的红,大海的深蓝,鲜血的刺目——

一切外在景象瞬间褪色!

色彩被彻底剥离,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只剩下纯粹的黑、白、灰!……所有曾经鲜活、丰富的色彩,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只剩下单调、死寂、如同古老默片的灰阶画卷。

“不……颜色……我的眼睛……我看不见颜色了……”妮可的意识在灰白的洪流中绝望地沉浮,失去色彩的世界让她感到一种灵魂被阉割的巨大空洞和恐惧。她试图寻找记忆中天空的湛蓝、火焰的橘红、父亲眼中曾经的慈爱暖光……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触碰悬崖边一株在风中摇曳的野花——记忆中,它应该是艳丽的紫色。但她的指尖只感受到岩石的粗粝和冰冷。花,在她眼中只是一团模糊的灰影。她失去了色彩,失去了感知世界温度与活力的能力。这代价,比预想的更沉重,更彻底。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悬崖边缘那个静立的身影。

阴离。

他像一座突兀矗立在黑白荒漠中的、唯一的灯塔。不,他不仅仅有色彩!在妮可此刻灰白的视界中,阴离的存在本身,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而冰冷的“辉光”!

他破碎的旧衣在风中舞动,那布料在妮可眼中呈现出一种深邃、流转着星芒的暗蓝,如同凝固的夜空。他裸露的皮肤下,隐隐透出冰线游走的轨迹,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泛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幽蓝,仿佛冻结的星河在缓缓流淌。他黑色的头发不再是单纯的墨色,而是蕴含着无数细微的、如同黑洞般吞噬光线的深紫幽光。

但最让妮可灵魂震颤的,是他身体内部!

透过那层流转着星芒暗蓝和幽寒冰线的“外壳”,妮可的“新眼”清晰地“看”到了阴离体内那超乎想象的景象!

在阴离的躯壳之内,并非血肉骨骼的凡人结构。那里,仿佛存在着两个重叠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占据主导的是一个深邃、混乱、如同星云风暴般的漩涡。无数破碎的法则流光——冰晶的幽蓝、熔岩的暗红、腐败的墨绿、孕育的粉白——在其中如同困兽般疯狂碰撞、撕扯、湮灭,又新生。那是阴离经历过的、源自古神的法则创伤战场,是混乱与痛苦的具象化。这漩涡本身是灰白色的,如同无数纠缠的、失去生机的神经束。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星云的核心深处,悬浮着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那是一个身影!

一个顶天立地、散发着无上威严与冰冷秩序的身影!

他的形态伟岸到无法想象!妮可的“视界”几乎无法完全容纳其轮廓——他的头顶,仿佛直接贯穿了现实世界的苍穹,无尽星云在他发丝间流转,深邃的宇宙背景成为他王冠的点缀!他的双脚,深深扎根于脚下这片世界的地脉深处,广袤的大洋如同他脚下的水洼,绵延的山脉仿佛他靴子上的褶皱!他仿佛就是这个维度的尺度本身!

他的面容模糊在神性的辉光之中,只能感受到一种俯瞰万古、漠视生死的绝对冰冷。他身着由流转的法则冰棱编织成的长袍,长袍上无数细密的玄奥符文明灭不定,如同冻结的星辰在呼吸。他周身流淌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幽蓝寒光,那光芒所到之处,连混乱的星云漩涡都为之凝滞、退避,仿佛连时间和空间的乱流都能被强行厘定、冻结!

沐心凰!

这个名字如同雷霆般炸响在妮可的意识中!她瞬间明白了!这就是隐藏在阴离那破碎躯壳之下、那冰冷而强大的本质!他的第二人格,或者说……他的本源形态!一个头顶苍穹、脚踩瀚海、掌控着冻结与秩序之力的无上存在!

“呃……”妮可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抽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巨大的认知冲击带来的灵魂层面的震撼和……恐惧!她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不,连尘埃都不如!在沐心凰那法则化身的宏伟身影面前,她,连同下方燃烧的港口、咆哮的舰队、甚至这个世界本身,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如同沙盘上的微缩模型!

她终于明白阴离那漠视一切的底气从何而来!明白他为何能轻易冻结芬利那样的怪物!他体内沉睡的,是足以重塑世界的恐怖力量!他本身就是行走的天灾!

就在妮可被沐心凰的伟岸形象震慑得几乎灵魂冻结时,她“眼”中那灰白的世界又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沐心凰那法则化身的身影虽然模糊,但构成他存在的“辉光”——那幽蓝的寒冰法则,那如同冻结星辰的符文——在妮可的灰白视界里,却拥有着独一无二的、无法被剥夺的“颜色”!

那是一种超越了妮可已知所有色彩的、无法言喻的“存在之色”。它并非视觉意义上的色彩,而是法则本质的具象化显现。它是绝对的“秩序蓝”,是“冻结白”的核心,是构成沐心凰存在本质的、独一无二的“标签”。在妮可失去色彩感知的世界里,唯有这代表着沐心凰本质的“法则辉光”,依旧清晰、璀璨、独一无二地存在着!如同灰烬中唯一燃烧的、冰冷的星辰!

而更令妮可惊悚的是,那宏伟的法则化身,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沐心凰那双隐藏在神性辉光之后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阴离的躯壳,穿透了现实与意识的壁垒,精准地、冰冷地落在了妮可那双刚刚觉醒、正“看”向他的异变之眼上!

那目光,如同两柄由绝对零度锻造的审判之剑,带着洞穿灵魂、冻结思考的威压,直刺妮可的意识核心!

妮可感觉自己的灵魂连同那新生的“眼睛”都要被瞬间冰封、粉碎!她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异变带来的痛苦瞬间被这灵魂层面的凝视压制,只剩下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

悬崖之上,海风呼啸。妮可·罗兰德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身体因灵魂的剧震而无法控制地痉挛。她的世界失去了缤纷的色彩,只剩下死寂的黑白灰,如同末日后的废墟。然而,在这片灰烬之上,她“看”到了足以颠覆她所有认知的存在——阴离体内那顶天立地、掌控法则的沐心凰化身,以及那唯一能在她灰白视界中闪耀的、属于沐心凰本质的、独一无二的“法则辉光”。

她获得了窥视深渊与神性的“眼”,代价是失去了凡尘的斑斓。她看到了终极的力量,也感受到了终极的恐怖。而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悬顶之剑,昭示着她的新生与毁灭,或许只在对方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