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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停泊在码头的船只,无论是商船还是海军的小型巡逻艇,瞬间被烈焰和冲击波撕碎、点燃!

炮击!密集到令人窒息的无差别炮击!目标,赫然是整个罗兰德港!

欢呼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喉咙。取而代之的是更凄厉、更绝望的尖叫!

“炮击!哪里来的炮击?!”

“敌袭!敌袭!”

“啊——我的腿!!”

“救命!房子塌了!”

埃德蒙勋爵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猛地转头望向海面——只见在黎明初现的海平线上,密密麻麻的光明海军主力战舰排成了严密的战列线!蓝底金阳的旗帜在硝烟中猎猎作响!那些巨大的、黑洞洞的炮口,正不断地喷吐着致命的火舌!每一道火光的闪现,都意味着数枚沉重的炮弹撕裂空气,砸向这座刚刚经历血战的港口!

不是海盗!是光明教国自己的海军!在围歼了外围的血鲨海盗船队后,他们调转炮口,对准了罗兰德港!

“不……不可能!”勋爵身边的舰长失声尖叫,脸色惨白如纸,“是我们的舰队!主力舰队!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高阶执事也彻底懵了,他看着燃烧的城市,看着在炮火中哀嚎的子民,看着那熟悉的战舰轮廓,手中的太阳徽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亵渎……这是对光明神最大的亵渎!他们疯了吗?!”

埃德蒙勋爵身体晃了晃,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猛地抓住身边一名通讯兵的衣领,目眦欲裂:“联系旗舰!立刻!我要知道这是谁的命令?!”

通讯兵颤抖着打开通讯器,很快,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机械般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响彻在炮火轰鸣的港口上空,清晰无比:

“奉至高教廷枢机主教团紧急敕令!罗兰德勋爵埃德蒙·罗兰德及其家族,勾结深渊异端,私藏并研究禁忌魔种,引狼入室,导致血鲨入侵,威胁教国圣域!其罪当诛!罗兰德港已被深渊气息污染,为防扩散,净化程序即刻启动!岛上所有生灵……不留活口!重复,净化程序启动,岛上所有生灵,格杀勿论!”

冰冷的宣判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埃德蒙勋爵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引以为傲的秩序,他毕生守护的教国,他虔诚信仰的光明神……原来,这一切才是最深的谎言,最毒的枷锁!所谓的“秩序”与“净化”,不过是当权者铲除异己、掩盖丑闻的冰冷屠刀!他为了维护这虚假的秩序,将女儿带回来的危险之物视为珍宝,最终却引来了灭顶之灾,连累了一城无辜的生命!

勋爵猛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甚至压碎了掉在地上的太阳徽章。他仰望着炮火连天的天空,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脸颊滑落,那不是悲伤,是彻底的绝望和自嘲。

“父亲!”妮可不知何时挣脱了阻拦,在卫兵的护卫下冲到了勋爵身边,她听到了那无情的宣判,小脸煞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勋爵猛地抓住妮可的肩膀,力量大得让她生疼。他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妮可……我的女儿……”勋爵的声音嘶哑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是父亲的错!是父亲的贪婪和愚蠢害了你,害了大家!教国……不值得信仰!他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他猛地将妮可推向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仿佛与周围炼狱格格不入的阴离。勋爵看向阴离,那眼神充满了哀求,再无半分上位者的尊严,只有一位父亲最后的托付:

“阴离先生!我知道……我没有任何资格请求您!您看到了,这所谓的秩序是何等虚伪!但妮可……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个被父亲野心蒙蔽的孩子!”勋爵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悲怆,“求您!求您带她走!离开这个地狱!离开教国的魔爪!去哪里都好!活下去!”

勋爵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指向港口外那些正在倾泻死亡的战舰。他脸上泪痕未干,却燃烧着最后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熊熊怒火和一种殉道般的决然。

“罗兰德家的人,站着死!”他对着惊惶的子民和残余的士兵怒吼,声音在炮火中显得格外悲壮,“拿起武器!不是为了教国!不是为了那虚伪的光明!是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最后的尊严!跟我冲!吸引他们的炮火!为妮可小姐和愿意反抗的人争取时间!能逃一个是一个!”

吼完,埃德蒙勋爵不再看女儿最后一眼,他高举着长剑,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带领着残余的、被这巨大背叛点燃了最后血性的士兵和部分平民,朝着码头方向,向着那炮火最猛烈、战舰最密集的地方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吸引海军炮火的注意,在绝望中为女儿和其他幸存者撕开一条渺茫的逃生缝隙!

“父亲——!!!”妮可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要冲过去,却被阴离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按住了肩膀。

阴离的目光扫过勋爵决绝赴死的背影,扫过在炮火中燃烧、崩塌的“秩序之城”,扫过海面上那些正有条不紊地进行“净化”的钢铁巨兽。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点藏于胸口的冰蓝萤火,似乎感应到了妮可的悲伤和这个世界的绝望,微微地、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走吧。”阴离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不再看这人间炼狱,周身寒气涌动,瞬间将他和妮可包裹,化作一道幽蓝的流光,朝着与勋爵冲锋相反的方向——港口后方的山崖和密林方向——激射而去!将身后震天的炮火、父亲的呐喊、以及整座城市垂死的哀鸣,都留在了那片被“光明”亲手点燃的焚尸炉中。

阴离的冰舟如同撕裂夜幕的幽蓝彗尾,在震耳欲聋的炮火轰鸣和城市崩塌的悲鸣中,瞬间划破罗兰德港上空的硝烟与绝望。他将妮可冰冷、颤抖的身躯紧紧护在身前,刺骨的海风混杂着血腥、焦糊与远处那毁灭性“净化”的恶臭,狠狠抽打着两人的脸颊。

妮可的哭喊声在极致的速度下被风声撕裂,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她死死攥着阴离破旧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是连接着她与崩溃现实唯一的锚点。父亲埃德蒙勋爵最后那决绝、悲怆的背影,混合着教廷冰冷无情的“净化”敕令,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信仰崩塌的碎片割得她鲜血淋漓,比海风更冷的是心头的绝望——她带来的深渊魔种,父亲的野心,教廷的虚伪与残忍……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这座城市的毁灭。

“为…为什么……”妮可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破碎在风里,“他们…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光明神……根本……不存在……”她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带着刻骨的恨意,看向阴离冰冷如雕塑的侧脸,“你早知道……你早知道会这样!对不对?!”

……

冰冷的海风呼啸着掠过悬崖顶端,将妮可·罗兰德的金发吹得狂舞,如同风中凋零的金色鸢尾。下方,罗兰德港已沦为一片燃烧的血色地狱。教廷舰队冷酷的炮火还在倾泻,爆炸的火光映亮了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也照亮了她眼中那片彻底碎裂的信仰之墟。

父亲埃德蒙勋爵最后那决绝冲锋、以身作饵的背影,在每一次爆炸的闪光中反复烙印在她脑海里,混合着教廷那冰冷无情的“净化”敕令,如同淬毒的匕首反复绞剜着她的心脏。

“秩序……光明……守护……”妮可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都是谎言!最深的阴影,就是这所谓的光明本身!”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脏被绝望和仇恨彻底冻结的麻木。

她猛地转身,看向那个将她带离炼狱,此刻却如同悬崖边一块亘古寒冰般矗立的男人——阴离。他破碎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平静地俯瞰着下方的毁灭,没有悲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残酷的漠然。

“你早就知道!”妮可嘶吼出声,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海风的咸涩滚落,“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它会引来什么!你知道教廷……知道那些披着神圣外衣的魔鬼的真面目!”她冲上前,几乎要抓住阴离的衣襟,却在触及他周身自然散发的寒意时猛地一滞。

阴离缓缓侧过头,黑曜石般的眼眸终于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没有波澜,却像深渊般吸走了妮可所有的喧嚣,只留下冰冷的审视。

“知道什么?”他的声音比悬崖下的寒风更冷。

“深渊魔种!”妮可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个名字,这是她从父亲书房深处那些被教廷列为禁忌的古老羊皮卷上看到的只言片语!“我背包里那个!血鲨芬利他们吞下的!那些扭曲、恐怖的力量……都是它!对不对?!”

阴离的视线扫过她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能穿透她的血肉,看到她灵魂深处燃烧的仇恨之火。

“是。”他简洁地承认,没有一丝犹豫或辩解。

这坦然的承认像一盆冰水浇在妮可头上,让她瞬间冷静下来,但那股寒意却更深地渗入骨髓。她看着阴离,看着这个力量强大到匪夷所思、亲手冻结了血鲨芬利的男人,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藤,疯狂滋生、缠绕。

“给我力量!”妮可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她直直地盯着阴离的眼睛,泪水已干,只剩下燃烧的、纯粹的恨意。“像芬利那样的力量!能撕碎战舰!能毁灭那些伪善者!能让他们也尝尝被‘净化’的滋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给我!”

悬崖之上,风声呜咽。妮可的话语如同淬毒的誓言,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仇恨和不顾一切的疯狂。她不再是被父亲庇护的贵族小姐,不再是痴迷遗迹的考古学家,而是一个被彻底点燃的复仇之魂,为了毁灭那摧毁她一切的“光明”,甘愿拥抱深渊。

阴离沉默地看着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下方港口的爆炸声和哀嚎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他看到了妮可眼中那熟悉的东西——绝望催化出的毁灭欲,一如他曾经在黑暗中沉沦时的模样。但她的恨,更纯粹,更直接,目标明确地指向那些披着神圣外衣的刽子手。

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涟漪在阴离死寂的眼眸深处荡开。或许是想起了什么,或许是聂小倩那点冰蓝萤火传递来的微弱情绪扰动。他缓缓抬起左手——那只曾被冰晶覆盖、如今只留下淡淡冻痕的手掌。

掌心向上,没有光芒,没有寒气。但在妮可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他掌心的空间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拳头大小、被层层油布包裹的物体凭空出现,无声地悬浮在他掌心之上。

正是她之前藏在背包深处、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眼球松果”——深渊魔种!

油布自动剥落,露出其下那令人作呕的真容。密密麻麻的眼球状凸起在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粘稠的、带着腐肉与核桃甜腥味的液体不断渗出,无声地诉说着它的扭曲与邪恶。它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阴离掌心,像一颗来自地狱的果实,诱惑着绝望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