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的寒衣节刚过,黑石岭的古墓群突然传来玉石碎裂的脆响,护魂木周围的纸钱灰突然隆起,露出的地脉上裂开座八角玉窟,窟壁嵌着九块血玉,玉纹的三族图腾在月光下渗血,血珠落地凝成盗墓工具的形状,洛阳铲、墨斗、糯米在窟中转动,转动的轨迹里钻出的不是玉屑,是泛着腥气的玄铁血链,玄铁血链在空中织成“血玉迷藏,九门噬魂”八个字,字缝里钻出的玉煞,正往混血儿的金线莲胎记上缠,孩童的影子被血玉拉得透明,影尖缠着尹雪的虚影,她正往玉中钻,指尖的金线与尹霜发间的玉簪产生共鸣,簪头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半块血玉,与玉窟中央的血玉缺口完全吻合。
解九的陨铁剪刀在纸钱香里泛冷,刃口映出的解明砚虚影正用剪刀剪断缠向阿青的血玉链,血珠溅在虚影脸上,烫出“血玉迷藏是归墟镜碎时漏出的‘噬魂煞’,借寒衣节的阴气重聚,顺着血脉噬活人三魂七魄当‘养玉灵’。解家噬兄妹魂、陈家噬父子魂、尹家噬姐妹魂,被噬魂者会困在玉中永轮回,肉身成守玉傀儡,直至被煞气蚀成玉纹新图腾”。解九的心口突然刺痛,金线莲精元处的花瓣正在枯萎,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被血玉照得透明,影子的咽喉插着半截玉簪,父亲的声音从玉中传来:“别让九玉成环,砸了西北方的玉。”
陈念的银蝶群撞向守墓人祠堂的血玉残片,翅膀拍击引动玉煞,残片黑煞凝聚成陈风的虚影,他往玉中钻,怀里的守墓令发光,令牌上“陈家镇玉魂”被黑煞覆盖。阿风恋人的残魂从银蝶血雾飞出,翅膀沾着玉屑:“噬魂煞本命在玉窟中央的‘玉魂珠’,珠刻三族镇玉咒,需解九金线莲精元褪咒、陈念银蝶精元破煞、尹霜青铜精元碎珠。我把破煞符藏银蝶翅膀,可符混陈望胎血,会让破玉者见儿子被玉煞噬成干尸的幻象——你会看见他的糖画粘在玉壁,被煞气蚀成黑色纹路。”祠堂的地面突然裂开,地缝里浮着陈望的银蝶长命锁,锁链正被玄铁血链缠成死结,锁扣处的“望”字已经嵌进玉壁,发出玉石摩擦的锐响,锁身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长出朵血色金线莲,花瓣却在瞬间枯萎。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血玉前发亮,符牌与玉壁的尹家徽记相吸,玉层突然剥落,露出尹雪的戏服碎片,金线绣的《锁魂戏》唱词正在被血玉链勒断:“破煞需三族后代顺玉窟往中央走,最前的人用精元刺玉魂珠,珠碎玉窟自塌。我当年把踏玉咒绣戏服,怕妹妹走这条路,可咒里混着‘蚀魂玉’,每走一步魂魄被玉煞噬去一分,到珠前时三魂七魄成玉纹,永困玉中当器灵。”玉壁突然伸出无数玉手,手尖缠着尹念的银镯,镯子上的刻痕正在被玉煞覆盖,女孩的哭喊声从玉中传来:“姐姐的影子在玉里融化了!”
长沙城里的戏楼突然飘雪,尹家班主抱着尹雪的旧棉袄跪在妆台前,棉袄里的棉絮正在渗血。“霜儿,你姐姐当年为封玉煞,把全魂锁在血玉里,”班主用银针刺破指尖,血滴在棉袄上显出血字,“蚀魂玉发作时,需血亲心头血才能护魂,可雪儿的血混了噬魂煞,会让救魂者看见最痛的记忆——你会看见她在戏台上被玄铁血链缠成茧,台下的观众都是无魂行尸,手里举着你的牌位。”戏楼的梁柱突然渗出玉煞,缠住尹家女子的脚踝,她们的影子正在被血玉一点点吸走,与玉窟里的傀儡影子重合,有个刚学戏的尹家女孩没站稳,影子被玉煞完全吞噬,当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这是魂魄被噬的征兆,连轮回的机会都没留下。
混血儿冲向玉窟中央的玉魂珠,脖颈金线莲印记发光烧出通路。孩童的手掌按在血玉上,玉煞突然退散,金光里浮出无数笑脸——解明砚帮阿青擦血玉,陈风背恋人搬玉阵,尹雪教尹霜认玉纹,笑脸的光芒逼得黑煞连连后退:“爷爷说,血玉是镇魂的,不是噬魂的!”孩童的手掌下突然长出金线莲,根须顺玉纹蔓延,玉煞化青烟,玉窟腥气里透出莲香,那些被玉煞缠过的傀儡,眼神竟有了瞬间清明,其中一个解家子弟突然对着解九喊出“哥哥”,随即又陷入空洞,这短暂的清醒,成了最痛的希望。
解九剪刀划破心口,金线莲精元化金刃斩断缠向阿青的玄铁血链,主玉炸开时金线莲田花香涌来,花瓣顺地脉冲向玉窟:“解家的魂,我护得住!”金刃劈开的金光里,解明砚虚影与他并肩挥剪,阿青金线缠紧黑煞,血混金火在玉壁炸开,光浪裹着解家小妹的虚影飘出玉窟,可她的眉心已经留下玉纹,从此夜夜梦见自己困在玉中,醒来后总要抱着金线莲才能安睡,再也记不起亲人的模样,只对解九的剪刀有本能的依赖。
陈念的银蝶化银火链,握着链节往玉窟中央冲,精元血滴在玉壁,玉煞遇火惨叫:“陈家的魂,玉煞噬不住!”银火裹着的玉壁处,陈风虚影从黑煞站起,守墓令金光与银火融成银桥,陈家子弟冲中央,陈望举糖画站窟外,长命锁银光逼退玉煞,甜味驱散腥气,糖画的蝴蝶落在靠近的玉煞上,竟能短暂灼烧煞气,可蝴蝶很快融化,在地上留下黑色的糖渍,与陈望梦中看见的印记完全相同。
尹霜的符牌化青铜剑,踏陈念肩头跃玉魂珠,青铜精元血顺剑身滴向珠心,与尹雪的戏服虚影重叠刺珠心:“尹家的魂,玉煞拆不散!”戏楼传来合唱,尹家女子的《锁魂戏》新段盖过玉鸣,玉窟长出青铜钉阻黑煞。尹念举银镯站窟外,光芒与剑光相融:“姐姐说人心齐,煞气怕!”青铜剑穿珠心刹那,玉魂珠炸开,血玉化漫天金粉落满身,被金粉沾到的傀儡睁眼,露出下面刻“平安”的三族玉基,那个倒在戏楼的尹家女孩突然动了动,却没能睁开眼,只是在嘴角溢出丝血迹,凝成朵小小的金线莲花——这是魂魄最后的告别,再也无法复生。
“破煞!”三人将精元注入玉魂珠碎片,金线莲精元、银蝶精元、青铜精元在玉窟中央炸开,金色的光浪裹着噬魂煞冲上天空,炸开的光雨里浮出无数虚影——解明砚与阿青埋玉钉,陈风背恋人出古墓,尹雪牵尹霜标玉图,虚影的手掌同时按向玉窟,玉壁发出震天裂响,在金光中渐渐塌陷,露出的地脉深处,玉魂珠的碎片里浮出所有被噬的魂魄,他们对着混血儿深深鞠躬,转身往轮回的方向飘去,魂魄的衣摆上,都带着淡淡的纸钱香。
寒衣节的纸钱灰落定时,玉窟的残片已尽数沉入地底,护魂木下钻出无数金线莲,花瓣上的露珠映出长沙城的灯火。解九的金线莲胎记重新发亮,心口的刺痛消散;陈念的银蝶胎记恢复光泽,陈望举着完好的糖画扑进他怀里,却突然问:“爹爹,为什么我的糖画总画不出完整的蝴蝶?”;尹霜的青铜剑化作银饰,她从玉窟跃回地面,发间的玉簪已经修复,可簪头的血玉总在夜里发烫,烫得她想起戏楼女孩倒下的模样,再也无法安稳入眠。
第一缕月光照进玉窟残骸时,黑石岭的纸钱灰里,解九的陨铁剪刀插在泥土里,陈念的银蝶翅膀碎片落在剪刀上,尹霜的青铜符牌碎片压在最上面,三样东西的影子在月光下连在一起,像个镇魂的符咒。长沙城的百姓捧着寒衣赶来,解家子弟在金线莲田撒下新种,陈家子弟在祠堂修补守墓令,尹家女子在戏楼收起旧戏服,混血儿牵着陈望和尹念往城里走,解家小妹的空洞眼神落在“魂安”二字上,她突然伸手去摸那些字,指尖触到的地方,金线莲正破土而出,却在接触到她指尖的刹那,微微蔫了下去——有些伤,连草木都记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