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的重阳菊花刚漫过岳麓山脚,黑石岭的地脉突然传来棺木开合的闷响,护魂木周围的茱萸成片枯萎,露出的地面裂开丈许宽的墓坑。坑底浮着九具青铜棺椁,棺盖的三族纹饰在震动中渗血,血珠落地凝成盗墓工具的虚影,撬棍、麻绳、黑驴蹄在坑中旋转,轨迹里钻出的玄铁棺钉泛着腥气,在空中织成“棺椁迷藏,九门困魂”八个血字。字缝里钻出的棺煞缠着混血儿的金线莲胎记,孩童的影子被棺椁拉得扭曲,影尖缠着解明砚的虚影——他正往棺中探身,后背插着的青铜爵淌黑煞,与解九药箱渗出的煞气完全同源,药箱里的医书突然无风自翻,书页上的金线莲图案正在被黑煞吞噬。
解九的陨铁剪刀在菊香里泛冷,刃口映出的解明砚虚影正用剪刀撬棺盖,阿青的虚影从棺中钻出,指尖金线缠住最凶的棺煞。血珠溅在虚影脸上,烫出“棺椁迷藏是归墟镜碎时漏出的‘困魂煞’,借重阳阴气重聚,顺着血脉困活人七魄当养棺灵。解家困兄妹魄、陈家困父子魄、尹家困姐妹魄,被困者魂魄封棺纹,肉身成守棺傀儡,直至被煞气蚀成新棺纹”。解九的手腕突然刺痛,金线莲纹身渗血落在医书上,书页自燃的火光里,父亲的虚影被玄铁棺钉钉在棺壁,瞳孔中映出的棺盖,正与解九身后的棺椁重合——最左侧的棺盖突然弹开条缝,里面伸出的棺钉已缠住解家小妹的脚踝,她的眼神渐渐空洞,与棺纹里的傀儡面相重合,嘴角甚至开始无意识地重复“入棺”二字。
陈念的银蝶群撞向守墓人祠堂的棺椁残片,翅膀拍击引动棺煞,残片黑煞凝聚成陈风的虚影,他往棺中钻,怀里的守墓令在发光,令牌上“陈家镇棺魂”被黑煞覆盖。阿风恋人的残魂从银蝶血雾飞出,翅膀沾着棺木碎屑:“困魂煞本命在主棺的棺魂珠,珠刻三族镇棺咒,需解九金线莲精元褪咒、陈念银蝶精元破煞、尹霜青铜精元碎珠。我把破煞符藏银蝶翅膀,可符混陈望胎血,会让破棺者见儿子被棺煞缠成干尸的幻象——你会看见他的糖画粘在棺壁,被煞气蚀成黑色纹路。”祠堂地面塌陷,地缝浮着陈望的银蝶长命锁,锁链被棺钉缠成死结,“望”字嵌进棺壁,发出木头摩擦的闷响,锁扣处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长出朵血色的金线莲。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主棺前发亮,与棺盖的尹家徽记相吸,棺木突然剥落,露出尹雪的戏服碎片,金线绣的《锁魂戏》唱词被棺钉刺穿:“破煞需三族后代顺棺阵往主棺走,最前的人用精元刺棺魂珠,珠碎棺阵自塌。我把踏棺咒绣戏服,怕妹妹走这条路,可咒混蚀魄棺,每走一步魂魄被棺煞蚀去一分,到珠前时七魄成棺纹,永困棺中当器灵。”棺壁突然伸出无数棺爪,爪尖缠着尹念的银镯,镯子刻痕被棺木覆盖,女孩的哭喊声从棺中传来:“姐姐的影子被粘在棺上了!影子在笑!”
长沙城里的戏楼突然落霜,尹家班主抱着尹雪的旧头面跪在替身棺前(这是当年尹雪为镇棺煞特意打造的),头面上的珍珠正在渗血。“霜儿,你姐姐当年为封棺煞,把半魄锁在替身棺,”班主用银针刺破指尖,血滴在头面上显出血字,“蚀魄棺发作时,需血亲心头血护魂,可雪儿的血混了困魂煞,会让救魂者看见最痛的记忆——你会看见她在棺中被玄铁棺钉穿心,而你握着钉锤的手停不下来。”戏楼的梁柱突然渗出棺煞,缠住尹家女子的脖颈,陈家有个中年汉子冲进去救人,刚踏进门就被棺煞缠成傀儡,直挺挺走向黑石岭的棺阵,他儿子追在后面哭嚎,却拦不住父亲机械的脚步,孩童的哭声引动煞气,汉子的后背突然长出棺纹,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成了座活棺俑。
混血儿冲向主棺的棺魂珠,脖颈金线莲印记发光烧出通路。孩童手掌按在棺上,棺煞突然退散,金光浮笑脸——解明砚帮阿青擦棺木,陈风背恋人搬棺阵,尹雪教尹霜认棺纹,笑脸逼黑煞后退:“爷爷说,棺椁是安魂的,不是困魂的!”掌下长出金线莲,根须顺棺纹蔓延,棺煞化青烟,棺阵腥气里透出莲香,那些被煞气困住的傀儡闻到香味,眼神竟有了一丝松动。
解九剪刀划破心口,金线莲精元化金刃斩断缠向阿青的棺钉,主棺炸开时金线莲田花香涌来,花瓣顺地脉冲向棺阵:“解家的魂,我护得住!”金刃劈开的金光里,解明砚虚影与他并肩挥剪,阿青金线缠紧黑煞,血混金火在棺壁炸开,光浪裹着解家小妹的虚影飘出阵外,可她的脚踝已留下棺纹,眼神里永远带着一丝空洞——这是煞气蚀魂的痕迹,解九用尽全力也只能保住她的性命,却抹不去这道印记,小妹醒来后再也不记得哥哥的模样,只对金线莲有本能的亲近。
陈念的银蝶化银火链,握着链节往主棺冲,精元血滴在棺壁,棺煞遇火惨叫:“陈家的魂,棺煞困不住!”银火裹着的棺壁处,陈风虚影从黑煞站起,守墓令金光与银火融成银桥,陈家子弟冲主棺,陈望举糖画站阵外,长命锁银光逼退黑煞,甜味驱散腥气,糖画的蝴蝶图案在光里活了过来,扑向靠近的棺煞,竟能短暂抵挡煞气侵蚀。
尹霜的符牌化青铜剑,踏陈念肩头跃主棺顶,青铜精元血顺剑身滴向棺魂珠,与尹雪的戏服虚影重叠刺珠心:“尹家的魂,棺煞拆不散!”戏楼传来合唱,尹家女子的《锁魂戏》新段盖过棺鸣,棺阵长出青铜钉阻黑煞。尹念举银镯站阵外,光芒与剑光相融:“姐姐说人心齐,煞气怕!”青铜剑穿珠心刹那,棺魂珠炸开,棺椁化漫天金粉落满身,被金粉沾到的傀儡睁眼,露出下面刻“平安”的三族棺基,那个僵在半路的陈家汉子突然晃了晃,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呼唤,他儿子扑过去抱住他,父子俩的影子在光里终于重合。
“破煞!”三人将精元注入棺魂珠碎片,金线莲、银蝶、青铜精元在主棺顶炸开,光浪裹困魂煞冲天空,光雨浮虚影——解明砚与阿青埋棺钉,陈风背恋人出古墓,尹雪牵尹霜标棺图,虚影按向棺阵,棺木裂响塌陷,地脉深处棺魂珠碎片浮出被困魂魄,鞠躬后往轮回飘去,衣摆带菊香。
重阳的菊花酒香飘时,棺阵残片沉入地底,护魂木下钻金线莲,露珠映长沙灯火。解九的金线莲胎记发亮,手腕刺痛消散;陈念的银蝶胎记恢复光泽,陈望举着完好的糖画扑进他怀里;尹霜的青铜剑化银饰,可她的手掌留下棺纹,永远带着妹妹的温度——蚀魄棺虽没夺她魂魄,却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第一缕阳光照进阵残骸时,黑石岭的菊丛里,解九的剪刀、陈念的蝶翅、尹霜的符牌碎片,影子连成像镇魂的符咒。百姓捧菊花酒赶来,解家撒莲种,陈家修守墓令,尹家收旧戏服,混血儿牵孩童回城,解家小妹的空洞眼神落在“魂安”二字上,这成了九门破煞史上最痛的遗憾——有些伤,连金线莲都无法完全治愈,就像解九药箱里那本缺页的医书,永远少了记载兄妹羁绊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