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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沉得很快,像颗熟透的橙子般迫不及待地滚进地平线下。

羽状云被落日染成金红色,如同天神随手撒下的一把火绒,在渐变的苍穹上静静燃烧。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停在公寓楼下。

秦晔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还停留在他们的合照上。

他侧头看向池越,发现对方冷白的皮肤在夜晚的光线下像镀了层釉,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秦晔喉结动了动,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得寸进尺又不招人讨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又颇为不要脸的笑了笑。

——长成他这样,想被人讨厌确实有点难度。

秦晔向来清楚自己的优势:

优越的骨相和五官,笑起来时的小虎牙,还有舞台上练就的,知道怎么让灯光偏爱自己的本事。

于是他故意对着池越勾起嘴角,眼角微微下弯,是个介于痞气和少年气之间的笑。

追人的第一条法则是什么?

不要脸。

大不了就是被拒绝,他秦晔什么时候怕过这个?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夜风拂过树梢,沙沙声填补了短暂的沉默。

“你先说。”秦晔做了个请的手势,装模作样地表现出风度,手指却在身侧悄悄攥紧。

池越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秦晔的额头和鼻尖还带着未干的汗意,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少年人的感情来得盛大又热烈,像是六月的骄阳突然砸在头顶,烤得人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让人连一丝抵抗的想法都生不起来。

“上去歇会儿?”池越听见自己说。

秦晔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料到会这么顺利。

他张了张嘴,突然词穷。

所有准备好的俏皮话都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干巴巴挤出一句:“......有冰水吗?”

这算什么蠢问题?

池越却笑了,是真的笑,眼角微微弯起的那种。

他转身刷卡开门,声音混在电子锁的\"滴滴\"声里:“有。还有你上次微信里说想试的蓝山。”

秦晔愣在原地,突然意识到——池越早就准备好了。

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早。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烫,像是有人在他心脏里塞了颗小太阳。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在电梯门关上前挤进去,肩膀故意蹭过池越的:“池老师。”

“嗯?”

“你完蛋了。”秦晔歪头,虎牙闪着不怀好意的光,“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

距离太近了,他闻到了池越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一丝咖啡的苦涩。

电梯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金属墙壁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秦晔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往池越那边又挪了半步。

“几楼?”他故意问道,手指悬在按键面板上方。

池越看了他一眼,伸手按下18层。

他的指尖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利落,在冷光下泛着健康的淡粉色。

电梯开始上升,失重感让两人不自觉地靠近。

秦晔的视线不自觉地追着那截手腕,看着它没入黑色衬衫的袖口。

\"叮——\"

电梯门开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

秦晔跟在池越身后,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扇门——池越的家。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突然加快,像是鼓点密集的间奏。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格外清晰。

“拖鞋。”池越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深灰色的,明显是新买的,“将就穿。”

秦晔弯腰换鞋时,故意蹭过池越的手背。

他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嘴角忍不住上扬。

客厅比想象中整洁,一架三角钢琴占据了大半个落地窗前的空间。

秦晔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快步走过去,手指轻轻抚过琴键,没发出声音。

“可以弹。”池越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水流和杯具碰撞的轻响。

秦晔坐下,试了几个音。

这架施坦威的音色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低音区浑厚得像深海,高音区又清亮如泉水。

他弹了段《梦中的婚礼》,故意放慢节奏,把原本欢快的曲子弹得缠绵悱恻。

“喝咖啡还是茶?”池越端着托盘走出来,上面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

秦晔的指尖停在琴键上,转头看他:“你泡的我都喝。”

池越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玻璃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他走到钢琴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晔:“刚才那段,升c小调会更好。”

秦晔挑眉,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

这次他用了池越说的调式,旋律顿时多了几分明快的美感。

弹到一半,他感觉身侧的琴凳微微下陷——池越坐了下来。

他们的手臂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秦晔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手指也开始不听使唤,弹错了好几个音。

“专心。”池越低声说,右手越过他按下一个和弦。

这个姿势几乎把秦晔半圈在怀里,他的气息拂过秦晔的耳廓,带着蓝山咖啡特有的醇香。

秦晔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突然转身,琴凳发出\"吱呀\"一声抗议。

现在他们面对面坐着,膝盖抵着膝盖,呼吸交错。

“池老师,”秦晔的声音有点哑,“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定力。”

池越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比钢琴的黑键还要深沉。

秦晔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有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流在高楼间穿梭如光河。

但此刻秦晔的视野里只有池越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那两片看起来异常柔软的嘴唇。

他慢慢凑近,在距离池越唇瓣还有一寸时停下:“可以吗?”

池越的回答是直接扣住他的后脑勺,将这个距离化为零。

秦晔尝到了蓝山咖啡的苦香,还有池越身上特有的那种冷冽气息。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老子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