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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阴行诡籍录 > 第204章 残魂再启阴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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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魂再启阴阳路

白小芩跪在冥河岸边的碎石上,怀里的纸鸢烫得惊人。

月光裹着她发梢的水珠,将那抹淡金的字迹照得发亮——\"非死不可归,非魂不可启\"。

她低头看向鸢翼内侧,那片竹叶状的影子正随着她的心跳轻颤,像极了去年清明,陆九溟蹲在义庄后院扎纸鸢时,被竹篾划破的指尖渗在纸面上的血珠。

\"姑娘。\"

沙哑的嗓音从左侧传来。

白小芩猛地转头,看见墨十三的残魂正浮在半空中,周身泛着纸灰特有的青白色。

他怀里抱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扎纸,边缘还沾着几缕暗褐色的丝线——那是陆九溟生前常穿的青布衫,她曾在义庄柴房见过半片烧剩的衣角。

\"这是魂衣。\"墨十三抬手,扎纸便飘到白小芩膝头,\"用他贴身衣物的残片,混着我三年前偷藏的尸油、百日阴火炼的。\"他透明的手指虚点纸鸢,\"你怀里那位现在是无根魂,得靠这东西才能真正'落地'。\"

白小芩指尖刚触到扎纸,便被烫得缩回手。

那温度不似寻常火焰,倒像是被雷劈过的焦木,带着股腐朽却鲜活的生气。

她突然想起陆九溟第一次教她认尸斑时说的话:\"活人有阳火,死人有阴温,可这世间最烈的,是活人留在死物上的气。\"

\"回义庄。\"沈青竹的手搭在她肩上。

这位总绷着脸的女仵作此刻鬓发散乱,袖角还沾着冥河的黑泥,但握力稳得像块镇纸,\"裴先生的归元阵得在子时前布完,袁天罡的残魂......\"她顿了顿,望向河对岸翻涌的黑雾,\"等天一亮,怕是压不住。\"

义庄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白小芩闻到了熟悉的艾草味——是裴怀玉提前撒的镇魂香。

中年道姑正跪在供桌前,面前摆着七盏青铜灯,灯芯浸的不是灯油,而是凝固的人血。

她每捻亮一盏灯,便有一道红光窜上梁顶,在房梁间织成张细密的网。

\"把纸鸢放在阵眼。\"裴怀玉头也不抬,指尖掐着子午诀,\"墨先生的魂衣盖在上面。\"

白小芩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地面。

青砖上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最中心是个\"归\"字,周围环绕着十二地支,每个地支旁都压着块碎玉——那是阴行七十二门的信物,她曾在季寒山的无常簿里见过类似的。

当纸鸢落在\"归\"字中央的瞬间,鸢翼上的影子突然拔高了寸许。

白小芩听见细微的抽气声,像是有人从极深的水里浮出,抬头正撞进陆九溟的眼睛——虽然只是团模糊的光影,但那抹藏在眉骨下的清冽,和他站在义庄停尸房里翻验尸骸时一模一样。

\"稳住。\"沈青竹突然拔剑横在门前。

她的《洗冤鬼录》摊开在脚边,泛黄的纸页被风掀起,\"袁天罡来了。\"

话音未落,义庄的窗纸\"刺啦\"一声裂开道缝。

黑雾顺着裂缝钻进来,撞在梁顶的红光网上,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

白小芩看见裴怀玉的手指在发抖,第七盏灯的灯芯\"噗\"地熄灭,红光网立刻松了半寸。

\"问骨诀!\"沈青竹低喝。

她蹲下身,指尖按在《洗冤鬼录》某页,那页纸上赫然画着具白骨,每根骨头上都标着朱笔小字。

随着她念诵,地面的青砖突然凸起,露出半截发黑的胫骨——是义庄后院埋了十年的无主尸骨。

白骨\"咔\"地立起,朝着黑雾撞去。

袁天罡的怨毒发出闷吼,黑雾裹住白骨,竟生生将其啃成了白渣。

沈青竹的嘴角溢出血,她咬着牙又按向另一页,这次是具孩童的骸骨:\"季先生说过,阴行的术法,要拿阴行的骨来镇!\"

白小芩的注意力被纸鸢上的动静扯了回去。

陆九溟的影子正在魂衣上攀爬,像团被风吹散又聚起的烟。

他的轮廓逐渐清晰,能看见微抿的唇,能看见眼尾那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痣——那是去年他替难产而死的孕妇验尸时,被血溅到的位置。

\"小芩。\"

声音从纸鸢里传来,像春冰初融时的溪涧。

白小芩猛地捂住嘴,眼泪砸在青砖上,溅起细小的尘烟。

她想起冥河底下,他的手比冰还冷时说的\"帮我取回阴籍\",想起他说\"我要重写轮回\",想起他扎纸鸢时总爱用舌尖舔开糨糊的模样。

\"傩面。\"墨十三的残魂不知何时飘到她耳边,\"戴上《归藏》,念巫语。\"

白小芩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颈间的银链上多了枚青铜傩面。

那是她祖祠密室最深处的东西,父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说\"不到生死关头莫要动\"。

此刻傩面发烫,烫得她锁骨生疼,青铜上的纹路正发出幽蓝的光,像活过来的蛇。

她颤抖着摘下傩面,扣在脸上。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进脑海:篝火旁的巫女戴着同样的傩面跳舞,青铜鼎里煮着人骨,石壁上刻着\"归藏\"二字;陆九溟的手按在某块残碑上,阴籍图谱从他指尖流出,将残碑上的裂痕一一填满......

\"归藏归藏,魂归阴阳。\"白小芩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种不属于她的苍老,\"以血为引,以骨为梁,开我阴籍,照我玄黄。\"

纸鸢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阴籍图谱从陆九溟的影子里飘出,悬浮在半空,那些原本残缺的书页\"唰唰\"翻动,新的职业分支如墨汁在宣纸上晕开:\"阴判官\"三个篆字泛着乌金,\"引魂使\"的书页沾着露水般的荧光,\"渡阴人\"的封皮上甚至能看见忘川的波纹。

\"不可能!\"

袁天罡的怒吼震得梁上的青铜灯摇晃。

黑雾突破红光网,裹着碎砖朝纸鸢扑来。

沈青竹的剑\"当\"地断成两截,她扑过去用身体护住《洗冤鬼录》;裴怀玉咬破指尖,在供桌上画下最后的血符;墨十三的残魂迎向黑雾,却像雪落在火里,瞬间消散。

\"够了。\"

陆九溟的声音不再虚浮。

白小芩抬头,看见他站在纸鸢旁,穿着墨十三的魂衣——那是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右肩有块补丁,正是她亲手缝的。

他的指尖泛着白骨般的冷光,那是\"听骨术\"发动的征兆。

\"你的黄泉经,终究是假的。\"陆九溟抬手,指尖点向黑雾最浓处。

白小芩看见黑雾里浮现出半张脸,是袁天罡,可那脸上爬满了蛆虫,眼眶里的不是眼珠,而是两团跳动的鬼火,\"你偷阴司的经,改了生死簿,却不知道......\"他的指尖划过袁天罡的魂脉,\"真正的轮回,不在经里,在人心。\"

黑雾发出垂死的尖叫,缩成团黑球,撞破义庄的后窗逃了。

陆九溟没追,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躺着完整的阴籍图谱,封皮上的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我不再是阴天子,也不是净骸人......\"他转身看向白小芩,目光扫过沈青竹染血的衣袖,扫过裴怀玉发白的唇,最后落在纸鸢上那抹淡金的字迹,\"我是阴籍守护者。\"

东方泛起鱼肚白。

纸鸢突然从白小芩怀里飞起,穿过义庄的破窗,朝着北方天际线掠去。

白小芩跑到门前,看见纸鸢停在一座山峦上方——那山光秃秃的,像被雷劈过千次,焦土上还冒着青烟,却有股说不出的诡谲,像双藏在雾里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那是......\"沈青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顿住,\"镇龙台。\"

陆九溟走到她身边,望着那片焦土,阴籍图谱在他掌心发烫。

白小芩听见他轻声说:\"该去的地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