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血污浸透大地,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法器散落得到处都是,连风中都裹挟着绝望的嘶吼与疯狂的咆哮。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仙道院长老们,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面色骇然,握着法器的指节微微泛白。
随后赶来的四大族群强者看到这一幕,亦是眉头紧锁,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这气体的诡异与霸道,已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忍不住低声发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仿佛连话语都被那股凶戾之气染透。
无人能答。
那气体既非域外邪魔的魔气,也非九域已知的任何毒瘴,它更像是纯粹的“恶”与“暴”的凝聚体,专司侵蚀生灵的神魂,撕碎理智的枷锁,将心底最原始的暴戾彻底释放。
“不惜一切代价,加固屏障!”律规司长老沉声喝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必须死守此处,绝不能让它越界,蔓延到青云域腹地!”
更多法相境、天象境修士,以及妖族强者陆续赶来,源源不断的灵力如江河汇海般注入屏障。
屏障的光芒愈发璀璨,如同凝固的日光,厚度也生生增加了数倍,终于暂时将那片诡异气体牢牢锁在灵虚圣境边缘,任凭其如何冲撞,也再难前进一步。
做完这一切,仙道院的长老们面色凝重地看向周围的势力首领:
“诸位,此地凶险至极,断不可久留。立刻返回各自领地,彻查护宗大阵,加固所有防御,短时间内切勿再踏足边界半步!”
“那这道屏障……”有人忧心忡忡地追问,目光紧盯着屏障上不断泛起的白烟。
“我们会留下人手轮值看守,”调解司长老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回去后,尽快通知族中子弟,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众人不敢再多言,纷纷化作道道流光,朝着各自的领地疾飞而去,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来不及细嗅。
四大族群的强者临走前,不约而同地朝着青云域西边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有流云宗,有秦文和九儿,这道消息,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他们耳中。
仙道院的长老们也迅速撤离到安全距离,只留下一小队法相境修士轮流值守,紧盯着屏障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虚空之中,那道巨大的屏障依旧闪耀着清冷的光,与黑红交织的诡异气体无声对峙。
它像一条脆弱的界线,一边是尚算安宁的疆域,一边是已然化作炼狱的荒原,每一寸光晕的明灭,都牵动着九域的神经。
没人知道这道屏障能坚持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三天,甚至可能在下一刻就会在侵蚀中寸寸碎裂,轰然崩塌。
而远在青云域西边的流云宗,此刻还被蒙在鼓里,一场即将席卷九域的危机已在暗处悄然逼近。
聚灵阵中,秦文和九儿仍在潜心修炼,混沌火焰与寒冰法则在阵中交织出淡淡的光晕,他们浑然不觉灵虚圣境的惊天变故,更不知那道分隔生死的防御屏障,正被诡异气体啃噬得千疮百孔。
山雨,早已至,只是这风雨的前奏,尚未传到这片暂时安宁的山林。
流云宗的护宗大阵正泛着淡淡的莹光,如一层温润的玉纱笼罩着整座山门,将山间的灵气与外界的风尘轻轻隔开。
忽然,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阵上空,周身气息沉稳如山,正是四大族群派来报信的修士。
他们见阵法运转稳妥,并未贸然闯入,只是抬手打出一道凝练的灵力,将声音聚成一线,穿透阵法的光晕传了进去:
“流云宗的几位道友,接下来的日子务必不要外出!切记!”
话音刚落,几人便不再停留,身形化作数道流光,转眼消失在天际,他们还得赶去通知其他与之交好的势力,时间容不得半分耽搁。
阵内,灵云和小三子正在药圃边整理刚收获的灵草,叶片上的晨露还未干透。
听到这突兀的提醒,两人皆是一愣,手里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小三子挠了挠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茫然和怯意,小声问道:“灵云哥,这……要不要现在就去告诉掌门他们啊?”
“傻小子。”灵云白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众人闭关的方向,那里灵力流转的气息正浓。
“掌门和秦文大哥他们都在紧要关头,这时候贸然打断,万一扰了心神走火入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先记着这事,等他们结束了再说也不迟。”
小三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安却没散去,忍不住又朝着山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阵法的光晕静静流淌,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山风穿过林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却仿佛藏着一丝说不出的沉郁。
与此同时,灵虚圣境边缘,那道由仙道院与各族强者合力筑起的防护屏障,正被黑红相间的诡异气体疯狂啃噬。
屏障表面的光芒愈发暗淡,蛛网般的裂纹在光晕中蔓延游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
留守的几位法相境修士看得心头一紧,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催动体内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屏障。
好在他们反应及时,屏障的光芒才勉强恢复了几分,暂时稳住了濒临溃散的局面。
可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惊惧,那气体的腐蚀性与侵蚀力远超预想,每一次加固都像是在与无形的恶鬼拔河,稍有松懈便可能被反噬,连神魂都要被拖入那片混沌之中。
“此地不能再待了!”为首的修士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留在这里只会被慢慢拖垮,咱们先撤到安全距离,分批次监控,随时汇报情况!”
几人不再犹豫,身形一晃便退出了数里之外,只留下那道摇摇欲坠的屏障,在诡异气体的持续冲击下苦苦支撑,光晕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灵虚圣境深处,墨黑色的高山在诡异气体的缭绕中愈发狰狞,宛如一头从远古深渊爬出的巨兽,蛰伏在天地尽头。
山体外的裂纹早已彻底张开,如同一道道扭曲的巨口,一道浑身长满绿毛的身影从其中缓缓走出。
与上次不同,这次它的身形凝实了许多,绿毛下的皮肤隐约能看出贲张的肌肉轮廓,那双幽绿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贪婪的兴奋光芒,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它深吸一口气,将周遭弥漫的诡异气体尽数吸入腹中,仿佛在品尝世间最鲜美的佳肴,喉咙里滚出一阵满足的低吼,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
随后,身影一晃,已然出现在灵虚圣境与青云域的交界处,正对着那道摇摇欲坠的防护屏障。
“叽……嘎……”
它口中发出一阵古怪的音节,既不是人族的语言,也不是妖族的嘶吼,更像是某种器物摩擦的锐响,透着一股全然不属于九域的诡异与冰冷。
紧接着,它猛地一拳砸出,拳头上萦绕着浓郁的黑绿色雾气,动作看似缓慢,拳风却带着一股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势,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在扭曲、炸裂。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防护屏障如同脆弱的琉璃,在那只拳头下瞬间崩碎,化作无数光点簌簌飘落,最终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没了屏障的阻拦,积压的诡异气体如开闸的洪水般朝着青云域汹涌漫延,所过之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扭曲、变异,枝头绽出血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妖异的荧光;
林间鸟兽双眼赤红如血,不顾一切地互相撕咬,利爪撕碎皮毛,尖牙啃断筋骨,原本生机盎然的山林,转瞬间便化作人间炼狱。
那绿毛怪物望着气体扩散的景象,幽绿的眼底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随即身影如鬼魅般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漫天诡异气体,如同一道无形的瘟疫,在九域大地上肆意蔓延,吞噬着沿途的一切生机与理智。
这气体的扩散速度远超所有人的预想,快得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青云域内,最先遭殃的是那些没有防护的小势力与散修聚集地。
修士们双目赤红,嘶吼着挥舞武器自相残杀,剑气刀光交织,鲜血浸透大地,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温热的血雾;
妖族冲出洞府,兽性彻底失控,疯狂撕咬一切活物,尖利的爪牙将岩石都啃噬得坑坑洼洼,留下深深的齿痕。
布有护宗大阵的势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阵外的末日景象,瑟瑟发抖地拼命加固阵法,心中被绝望填满。
谁也不知道这诡异气体能被阵法抵挡多久,下一刻会不会就是阵破人亡。
金乌世家的圣火城外,阵法光幕上早已爬满了绿斑,如同生锈的铁壳。
阵外的族人如同疯魔,双目空洞地用头撞击着光幕,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额头撞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几位闭关的法相境老祖站在城楼上,面色凝重如铁地看着这一切,尽管极力维持着镇定,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的双拳,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位老祖低声咒骂,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们是整个族群的主心骨,哪怕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表面上也必须稳住阵脚,否则一旦恐慌蔓延,整个世家都会在顷刻间崩塌。
紫电宗的情况同样岌岌可危。
雷池边的防护阵正被诡异气体疯狂侵蚀,光幕上的雷光越来越暗淡,阵外的弟子们早已敌我不分,挥舞着雷鞭互相劈砍,一道道雷电在混乱中乱舞,劈得山石焦黑,却伤不到真正的“敌人”。
道源境长老站在阵眼处,全力运转灵力维系着阵法,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阵法的防御正在一点点被瓦解,如同被蛀虫啃噬的堤坝,随时可能溃决。
诡异气体如同一道无形的瘟疫,并未止步于青云域,而是以席卷之势迅速蔓延至其他诸域,所过之处,无不是生灵涂炭的景象。
瀚海境域的海面翻涌着黑绿色的浪涛,水下的鱼虾如同疯魔般跃出水面,甚至用尖利的吻部撞击过往的船只,木船在乱撞中支离破碎,原本平静的海洋彻底化作吞噬生命的巨兽,浪涛里漂浮着无数残骸;
万妖岭域的丛林中,妖族彻底抛弃了族群羁绊,利爪撕开昔日同伴的胸膛,尖牙啃噬着温热的血肉,连平日里温和的草木精怪都变得狰狞可怖,藤蔓如毒蛇般缠绕绞杀,枝桠间挂满了残肢断臂,浓郁的血腥味与草木腐烂的气息交织成令人作呕的瘴气;
九霄神域的仙山被诡异气体笼罩,仙鹤发疯般用坚硬的喙部冲撞山峰,羽毛纷飞中摔得粉身碎骨,道袍破碎的修士在云端互相搏杀,仙剑刺穿同门的心脏,仙气与血气在云雾中弥漫,触目惊心;
混沌墟域的荒原上,连坚硬的岩石都开始扭曲异化,表面鼓起一个个如同肉瘤般的灰绿色凸起,破裂处流淌着腥臭的黏液,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放眼九域,唯有三处地方暂时幸免于难,即鬼族的幽冥渊域、酆都鬼域,以及妖族的元素玄境。
这三域分别自成一方闭环天地,与九域的空间壁垒泾渭分明,诡异气体暂时无法渗透侵入,成了这片乱世之中仅存的孤岛,静静悬浮在弥漫的绝望之上。
流云宗终究没能幸免,诡异气体如潮水般漫来,很快便将整座山门笼罩。
护宗大阵的光幕上,已悄然浮现出淡淡的绿痕,如同苔藓般缓慢蔓延。
好在风掌门等人布下的阵法足够精妙,灵力流转间仍在顽强抵抗,暂时将那致命的气体挡在了外面,光幕内侧依旧能嗅到纯净的草木清气。
但阵外的景象,却让灵云和小三子看得浑身发颤,脸色惨白如纸,山林里的野兽早已没了章法,獠牙撕开同类的喉咙,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鸟儿疯了般用头颅撞击树干,羽毛与血肉黏在树皮上;
连远处的岩石都像活物般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石缝蜿蜒流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腐烂、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