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擂鼓的闷响,毫无征兆地…从那漆黑的棺椁内部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实质的重量,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咚…咚…”
紧接着,又是一声!间隔稳定,沉重而有力!
心跳声!
那分明是心脏搏动的声音!
我和胖子瞬间如遭雷击,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们的脊椎!
“我…我操!” 胖子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抖,腿肚子不受控制地疯狂打颤,牙齿咯咯作响,声音带着哭腔,
“心…心跳?!这…这棺材他娘的…里面…里面是活的?!”
我也是脸色煞白如纸,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死死盯着那口棺椁——冰冷、漆黑、材质非金非石,表面没有任何缝隙,没有任何开启过的痕迹!
棺盖与棺体严丝合缝,浑然一体,仿佛从亘古以来就未曾开启过!
这棺椁,别说几百年,看那深沉如宇宙黑洞般的色泽和散发出的古老死寂气息,说它存在了上千年甚至更久都绝不为过!
一个被封死在如此古老、密闭棺椁里上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有心跳?!
这完全违背了常理!超越了认知的极限!带来的不是好奇,而是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
“不…不可能…” 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
“封死了…几千年…活物…怎么可能…”
连一直如同冰山般冷静的葛云衣,此刻握着墨色弯刀的手,指关节也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墨玉般的眼眸死死锁定那口发出心跳的漆黑棺椁,眼神深处不再是纯粹的冰冷,
而是翻涌着极其罕见的、近乎凝滞的震惊与凝重!
那规律而沉重的心跳声,如同无形的重锤,一下下敲打着她坚固的心防。
这超出了她对任何机关、蛊术、乃至邪异存在的认知范畴!
“里面…里面他娘的…到底躺着个什么玩意儿?!” 胖子声音颤抖,巨大的恐惧甚至压过了对“菌主”的担忧,
“活…活了几千年的老粽子?!还是…还是这鬼地方的…‘房东’?!”
“打…打开它!”
我也不知是恐惧到了极点反而生出勇气,还是被这诡异的谜团逼得近乎疯狂,他突然嘶声道,
“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里面装神弄鬼!” 我强忍腿伤,踉跄着上前,双手抵住棺盖边缘,试图发力!
胖子被我一激,一股莽劲也冲了上来:
“对!胖爷倒要看看是哪个老梆子在里头蹦迪!”
他吼叫着,也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和我一起,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推向那沉重的漆黑棺盖!
“嗯——!” “喝啊——!”
两人额头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用尽了全身力气!
然而!
那看似沉重无比的漆黑棺盖,在两人合力之下,竟纹丝不动!
并非因为它沉重如山岳,而是…仿佛与棺体本身焊接成了一整块毫无缝隙的顽铁!
任凭两人如何发力,如何寻找着力点,那棺盖都稳如磐石,连一丝最轻微的晃动都没有!
“邪…邪了门了!” 胖子喘着粗气,惊疑不定,“这…这棺材是…长死了?!”
我也感到一阵无力,这棺椁的封闭性远超想象,绝非蛮力可开。
就在这时,葛云衣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洞察的锐利:
“非重,非焊。”
“是…墨家‘天工锁’!”
“啥锁?”胖子听不明白,我惊愕葛云衣的知识量,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缓步上前,墨玉般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审视着棺盖与棺体之间那条几乎肉眼难辨的细线。
幽蓝的刀光随着她的视线移动,照亮了棺盖边缘几处极其细微、如同天然纹理般的凹凸节点。
“此锁非以力破,乃是以‘机’合‘理’。”
葛云衣的指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幽蓝寒芒,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拂过棺盖边缘那些看似天然、实则暗藏玄机的节点,“节点对应周天星位,暗合阴阳消长。
需以特定顺序,引‘生气’或‘死气’依次点入,如同拨动无形的密码轮盘,错一步,则机括自毁,永锢其中。”
她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而精准。指尖的幽蓝寒芒不再是武器,而是化作了开锁的“钥匙”。
寒芒如同活物,随着她口中默念的、晦涩难懂的口诀,时强时弱,时疾时徐,精准地点在棺盖边缘那些特定的节点之上!
“咔哒…”
“咯…咯…”
“铮…”
随着葛云衣指尖每一次落下,棺椁内部都传来一声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机括咬合、转动、解锁的声响!
那声音在绝对死寂的虚无中,显得格外诡异和惊心动魄!
我和胖子屏住呼吸,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葛云衣的动作和那口漆黑的棺椁。
棺椁内部那沉重的心跳声,似乎也随着机括的解锁而…变得急促了几分?仿佛里面的东西,也感应到了束缚即将解除!
终于!
当葛云衣的指尖带着最后一缕凝练的幽蓝寒芒,轻轻点在棺盖正中央一个极其隐蔽、如同星核般的凹陷节点时——
“咔嚓——!!!”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裂帛之音骤然响起!如同沉寂千年的冰层被打破!
那严丝合缝、仿佛亘古一体的漆黑棺盖,沿着葛云衣指尖点中的位置,猛地向内塌陷、旋转!
紧接着,整个棺盖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解、滑开,沿着棺体边缘那些刚刚解锁的轨道,无声地向一侧…平滑地移动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陈腐尸臭、奇异药味以及某种冰冷金属锈蚀气息的恶臭,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猛地从开启的棺椁缝隙中喷涌而出!
这恶臭是如此浓烈、如此具有冲击性,瞬间让靠得最近的我和胖子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呕吐出来!
葛云衣首当其冲,但她只是眉头微蹙,周身瞬间弥漫开一层极淡的幽蓝寒气,将那扑面而来的恶臭隔绝在外。
她的目光,如同穿透迷雾的利剑,死死射向那缓缓开启的棺椁内部!
幽蓝的刀光,终于第一次,照进了这封存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黑暗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华丽陪葬或干瘪尸骸,而是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黑油般的粘稠物质,覆盖在棺底,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而在那污浊的覆盖物之上,静静地躺卧着一具身着残破甲胄的身躯!
时间似乎在这具尸体上留下了极其矛盾的痕迹。
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古老的制式,由暗沉的金属片(非铁非铜,色泽幽暗)和坚韧的皮革(已朽烂发黑)构成。
胸甲部位残留着几道深深的、仿佛被巨兽利爪撕裂的恐怖豁口,边缘卷曲、锈蚀严重。
甲片缝隙里,顽强地嵌着几片暗红色的、如同枫叶脉络般的织物碎片,虽然褪色,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生命力。
暴露在铠甲之外的肢体,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干瘪与枯槁。
皮肤紧贴骨骼,呈现出深褐色,如同风干的腊肉,布满了蛛网般的龟裂。
头颅深陷在残破的兜鍪中,面部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眼窝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嘴巴微张,露出几颗焦黄的残齿。
整具尸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和生机,仿佛被这棺椁吸干了数千年。
最引人注目的是尸体的右手,以一种僵硬却坚定的姿态,死死攥握着一件东西!
那东西穿透了覆盖的污浊粘液,在幽蓝刀光下,反射出冰冷、内敛、历经岁月沉淀的青铜光泽!
那是一根长约三尺的青铜鸠杖!
杖身笔直,布满细密如鱼鳞般的古老纹饰,纹路深邃,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理解的信息。
杖首并非寻常的鸟雀,而是雕刻着一只形态极其怪异、介于鸟与蝶之间的生物!
它有着鸟类的利喙和锐利眼神,展开的翅膀却呈现出蝴蝶般的纹理,翅膀边缘勾勒着细密的、如同人面轮廓的诡异花纹!
鸠鸟(蝶?)的双眼,镶嵌着两颗米粒大小的、深不见底的黑色宝石,此刻在刀光映照下,仿佛有幽光流转,冷冷地“注视”着开棺的三人!
“咕咚…” 胖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巨大的恐惧让他声音发颤,
“将…将军?穿铠甲的…还…还拿着根怪鸟棍子?”
此时的我也是心头狂震!这棺椁、这心跳声(难道刚才听错了?)、这深埋虚无中的武将尸骸…还有那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鸠杖!
一切都指向了那个传说——那位为了打造不死军队而培育银蝶蛊、将银月寨作为试验场的好战将军!
“是他…真的是他…” 我喃喃自语,看着那残破铠甲上暗红的枫叶织物碎片,与猴三额头的印记何其相似!
“那位将军…他…他把自己也葬在了这里?还是…他最终也变成了这‘长生’的试验品?失败了?”
葛云衣的目光如同冰锥,死死钉在那根青铜鸠杖上,尤其是杖首那只怪异的鸠蝶生物雕像。
她的眉头在一次紧紧蹙起,握着墨色弯刀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鸠杖散发出的气息,冰冷、古老、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与毁灭意志,与这片空间的法则隐隐共鸣!这绝非凡物!
“小心!那杖…” 葛云衣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警告,但她的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那具原本干瘪枯槁、毫无生机的将军尸骸,那只紧握着青铜鸠杖的、干枯如鸡爪的右手,其食指的指骨,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
“嗡——!!!”
一声低沉、洪亮、仿佛来自远古战场号角的蜂鸣,猛地从那根青铜鸠杖内部爆发出来!
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杖首那只怪异的鸠蝶雕像,其镶嵌的黑色宝石双眼,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芒!
光芒瞬间扫过整个棺椁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