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雪粒打在陆九渊眉骨上,凉得他眯起眼。
徐长老蜷在雪地里,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抽气声——方才那记「狮子吼」震碎了他三条肋巴骨,也震开了三十年的血痂。
\"徐舵主当年在雁门关外,可曾数过箭簇?\"陆九渊的声音像浸了寒铁,\"二十七个契丹牧民,八个商队妇孺,还有萧大侠未满周岁的幼弟。\"他蹲下身,指节叩了叩徐长老腰间的丐帮青铜令,\"这枚'断水令',该是用婴孩的血淬的吧?\"
徐长老的指甲抠进雪地里,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哆嗦嗦:\"我...我是遵...遵...\"
\"遵带头大哥的令?\"陆九渊突然笑了,从袖中抖出半块狼首玉,\"那你且看看,当年被你们剁碎的萧夫人怀里,可也揣着半块。\"他把玉贴在徐长老眼前,\"契丹人救汉人商队的信物,倒成了你们屠族的凭证。\"
\"噗——\"徐长老喷出一口黑血,混着两颗带血的槽牙。
丐帮众弟子早围了上来,有的攥紧打狗棒,有的红着眼眶发抖。
马大元媳妇康敏突然尖声哭嚎:\"徐长老可是帮里的三朝元老!\"话音未落,乔峰已攥住她手腕:\"康大嫂,你丈夫临终前说的'带头大哥',可是也和这玉有关?\"
康敏的脸瞬间煞白,猛地抽回手退到人群后。
陆九渊站起身,雪水渗进他千层底的鞋里,却比不过脚底那股火烧般的灼痛——系统任务进度条在他视网膜上跳动,\"揭露雁门关惨案真相\"的进度从37%跳到了59%。
\"当年的事,轮不到你个外乡人指手画脚!\"
谭婆的拐杖带着风声扫来,陆九渊侧身避开,袖中银针\"叮\"地钉在拐杖中段。
谭公跟着扑上,掌心的朱砂掌带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陆九渊不躲不闪,右手食中二指骈起,在谭公腕间\"内关穴\"轻轻一按——老人的掌风立刻散了,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似的瘫软在地。
\"谭氏夫妇要护的,可是那位'大仁大义'的带头大哥?\"陆九渊屈指一弹,银针\"咻\"地扎进谭婆肩井穴,\"放心,我不杀你们。\"他望着两人额角渗出的冷汗,\"留着命,看你们护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演武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虚竹缩在廊下,袈裟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半旧的灰布中衣。
陆九渊的目光突然扫过去:\"虚竹小师父,上月在破庙吃的狗肉可还香?\"
\"我...我犯了荤戒。\"虚竹慌忙合十,耳尖通红。
\"不止荤戒吧?\"陆九渊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布包,抖开竟是半枚金漆木梳,\"还有位大娘,在少室山下等了你二十年。\"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撞破雪幕。
叶二娘从房梁上跃下,红绸裹着的长发散成乱麻,指甲深深掐进虚竹肩头:\"我的儿!
我的肉肉!\"她布满抓痕的脸贴在虚竹后颈,\"当年我被人抢了孩子,在这山下哭了七天七夜...你后颈的朱砂痣,和你刚出生时一模一样!\"
虚竹浑身发抖,袈裟\"刷\"地掉在地上。
玄慈方丈手中的锡杖\"当啷\"落地,他望着叶二娘怀里的虚竹,喉结动了动,眼角的皱纹里凝着雪粒。
\"孩子他爹是谁?\"
黑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玄铁重剑拖在雪地上,划出半寸深的沟。
叶二娘猛地抬头,眼底的疯狂褪成了恐惧:\"我...我不知道...当年他说...他说...\"
\"是段正淳?\"人群里有人喊。
镇南王的扇子\"啪\"地掉在地上,他倒退两步撞在柱子上:\"在下与叶二娘素未谋面!\"
\"放屁!\"黑衣人突然挥剑,玄铁剑气劈开半块青石板,\"当年你在大理城说'待我处理完家事便来接你',骗得她杀了多少婴儿?\"他转身揪住叶二娘衣领,\"说!
是不是玄慈那个老秃驴——\"
\"是我。\"
玄慈的声音像沉在井底的钟。
他缓缓摘下僧帽,露出头顶九个戒疤,其中第三个戒疤旁有道寸许长的刀痕——和萧远山当年留在他胸口的那道,分毫不差。
\"三十年前雁门关一役,是我误信慕容博传言,以为契丹人要南侵。\"他走到萧远山面前,合十道,\"萧施主,当年令夫人的仇,该由我来偿。\"
萧远山的手剧烈发抖,玄铁剑\"当\"地落地。
他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与乔峰如出一辙的浓眉:\"好个慈悲为怀的少林方丈!
你可知我在雁门关外的山洞里,守着妻子的尸首过了多少个寒冬?\"
虚竹突然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供桌上的香炉。
檀香混着雪水的气味里,他望着玄慈,又望着叶二娘,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出一句:\"师父...娘...\"
陆九渊摸了摸腰间的木梳。
梳齿上\"玄慈\"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像两行要渗出血的字。
他的目光扫过演武场角落的香案,那里供着慕容博的灵位,香炉里的香灰还带着余温——可他分明记得,上个月在苏州燕子坞,曾见过慕容博的贴身书童往棺材里塞了袋朱砂。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众人的身影。
陆九渊望着萧远山颤抖的背影,望着玄慈合十的双手,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任务进度:82%。
下一章触发条件:慕容博的假死真相。\"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里慢慢融化。
有些秘密,该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