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冬，初雪过早地覆盖了荆襄大地，汉水南岸的襄阳城头，白霜凝结在冰冷的垛口上，如同披上了一层素缟。北岸，曹军连营数十里，旌旗如林，矛戟如霜，十万大军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让呼啸的北风都似乎凝滞了。曹操的玄色大纛矗立在叶县方向的高坡上，俯瞰着即将成为修罗场的汉水。
襄阳城楼，诸葛亮羽扇轻摇，素白的鹤氅在寒风中纹丝不动，目光沉静如渊，穿透弥漫江面的薄雾，落在对岸那连绵的营盘上。他身边，庞统裹着厚厚的裘衣，搓着手，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孔明，曹阿瞒这阵仗，是铁了心要把我们碾碎在汉水边啊。你的‘空间换时间’，可换来了这滔天巨浪，接得住么？”
“接不住，也得接。”诸葛亮声音平静，“元直（庞统）在江夏布下的疑阵和甘宁的水上游击，至少拖住了张辽和江东残部的脚步。西凉韩遂、马腾贪鄙，文聘以重金贿之，再散播曹操欲吞并西凉之谣言，其军心已乱，短期内难有作为。张鲁在巴东被天险和月英新制的‘神机火鸢’所阻，进展迟缓。曹洪在新野被刘备牵制，动弹不得。如今，唯有眼前这十万曹军主力，是真正悬在荆襄头顶的利剑。此战若胜，荆襄可安，九鼎可图；若败……”
“若败，万事皆休！”庞统接口，语气却无半分沮丧，反而带着一丝癫狂的战意，“那就让这汉水，成为曹孟德的葬身之地！你的‘山河护佑阵’，可布好了？”
诸葛亮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城内某处。江陵方向，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玄黄气息，跨越空间隐隐传来，与襄阳城下埋设的禹鼎（镇水鼎）遥相呼应，再借由玉玺之力，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这“山河护佑阵”功效微妙，非是刀枪不入的神迹，而是小幅提升守军士气、延缓疲劳、降低疫病发生几率，同时让踏入阵中的敌军隐隐感到压抑、水土不服，行军布阵稍有滞涩。在十万大军压境的绝境中，这微弱的优势，或许就是胜负的关键。
此时，对岸曹军阵中鼓声骤起！如闷雷滚过大地。先登营悍卒推着巨大的楼橹、冲车，在弓弩手的密集掩护下，开始强渡汉水浅滩！同时，曹军阵中推出数十架高耸的投石车（霹雳车），磨盘大的石块裹挟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陨星般砸向襄阳城墙！
“来了！”太史慈洪钟般的声音在瓮城响起，“雷火车准备！目标，敌军渡船、楼橹！破军弩上弦，仰角三，压制对岸弓手！床弩预备，专打投石车！”
轰！轰！轰！
襄阳城头，改良后的“雷火车”率先怒吼。这些模块化的重型投石机，射程更远，精度更高，装填速度更快。燃烧的火油罐精准地落在曹军渡船群中，瞬间点燃数艘，火焰冲天而起，惨叫声撕心裂肺。坚固的楼橹被巨石砸中，木屑纷飞，结构崩塌，上面的曹兵如下饺子般坠落冰冷的汉水。
嗡——！
破军弩特有的低沉弦鸣响起，密集的钢铁箭矢形成一片死亡的乌云，越过汉水，狠狠扎进北岸曹军的弓弩阵地，顿时人仰马翻，压制火力为之一滞。
然而曹军实在太多！先登营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和燃烧的船只，在箭雨和落石中强行登岸！夏侯惇、曹纯率领的虎豹骑精锐，也紧随其后，开始涉水强渡！对岸的曹军投石车调整角度，集中火力轰击城墙一处，夯土的城墙开始出现裂纹，碎石簌簌落下。
“放吊桥！陷马坑准备！”太史慈冷静下令。襄阳巨大的吊桥轰然放下，却不是迎接，而是陷阱！吊桥落下的区域，早已挖掘了纵横交错的深坑，底部插满削尖的木桩，覆盖着薄薄的浮土和草席。
冲在最前面的曹军骑兵收势不及，连人带马栽入坑中，惨嚎连连。后续步兵也被绊倒，阵型大乱。
“就是现在！八门金锁，起！”诸葛亮羽扇猛地向前一指！
襄阳城门前，看似杂乱无章的拒马、鹿砦、土垒仿佛瞬间活了过来！旗帜招展，烟尘四起，曹军冲入这片区域的士兵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明明近在咫尺的城门仿佛远在天边，身边的同伴莫名消失，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喊杀声，冷箭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射来！这正是诸葛亮布下的简化版“八门金锁阵”，依托地形和预先布置的障碍物，结合少量精锐士兵的引导，在局部形成迷幻与杀戮的空间！
冲入阵中的曹军先锋瞬间陷入混乱，自相践踏，被城头射下的箭雨和阵中埋伏的刀盾手无情收割。
曹操在高坡上看得真切，脸色铁青：“又是这妖阵！传令！鸣金收兵！命于禁、李典率部接应先锋撤出！集中所有霹雳车，给孤轰碎那堆破烂！”
第一次试探性的强攻，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后，曹军潮水般退去。汉水浅滩上，留下了燃烧的残骸、漂浮的尸体和刺目的殷红。襄阳城头，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但诸葛亮和太史慈的脸上却无半分喜色。他们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前的小小浪花，曹操的主力尚未真正发力，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荀彧在江陵维持“山河护佑阵”传来的精神波动，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汉水两岸，寒彻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