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妙啊,这位许公子一来就要十头肥猪,还不用杀就过秤,这一下就能赚接近一月有余的钱了。”
郑屠夫走出家门,来到街道上,一副喜色临门的面色。
以他的家底。
卖出去十头猪自然不值得他如此高兴,连走路都感觉带风,主要是他今日寻到了一位适合作女婿的人选。
“这小相公看着英武非凡,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我女儿嫁过去定然不会吃苦。”
他之所以说出来叫人,为的就是单独给两人留出一定交谈的空间。
“年轻人最是血气方刚,之前我还见这公子的目光被那青楼的妓女所引,我女儿强过那些青楼女子百倍,想必拿下这许公子不在话下。”
他对她女儿的容貌颇为自信,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媒人争相登门拜访,其中还不乏有那些官家人的近亲。
“哟,郑老弟,什么事如此高兴啊?”
郑屠户正走着,便碰见一体型高壮的汉子,面对此人打招呼的话,郑屠户心情却并不好,只因此人乃是他的对头。
这人是城中另一个屠户,同样是卖猪肉的,但此人为了赶走他,便仗着家底丰厚,故意低价将猪肉卖出,导致他家时常没有生意。
好在此人恶名在外,所以饶是降价出售,依旧有顾客不会选择此人。
此人还三番五次的寻些地痞无赖,来他的猪肉摊闹事生非,亏得他身上还有些武艺在,否则早就被赶出这上阳城了。
不止如此。
这人知晓了他还有个漂亮的女儿后,更是好几次想要堵住她外出的女儿,要做出那强抢民女的事。
好在几次都被他女儿逃脱。
正因如此。
他才会让他女儿尽量待在家中,且叫了两条汉子,在门外摆摊贩卖绿豆草鞋,实则是保护他女儿的安全。
不过今日那二人却是回家去了,所以他才会去寻那两条汉子,想将之叫来帮忙逮猪。
至于眼前的蒋霖,郑屠户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冷道:
“出个门还能撞见瘟神,真他娘晦气。”
蒋霖闻言,心下虽不悦,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假意的笑容:
“郑老弟好不讲理,老哥我好意问候你,你不搭理老哥也就罢了,反而还辱骂于我,这是何意?”
家中还有贵客,郑屠户无心在此与这无赖斗嘴,当即迈步朝前,直直朝站在路中央的蒋霖冲撞过去:
“好狗不挡道。”
听闻此言。
蒋霖心头大怒,也不让道,就这么立在道路中央。
郑屠夫见状,在心头冷哼一声,‘还敢在你爷爷面前耍横!’
他毫不畏惧,径直撞了过去。
“砰!”
二者肩与肩相撞,却是蒋霖倒退两步,郑屠夫讥笑一声:“这点功夫也敢拦你爷爷的路,不知好歹。”
蒋霖也不回话 ,只是看着郑屠夫独自走远,这才望着那消失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郑屠夫,不怕你现在笑,待会别哭才是!”
…
郑屠夫家中。
莹儿站在原地,因为害羞不敢抬头,却又不敢任性的离开,因为她爹说过,许公子是贵客,务必将之陪好。
本来她在心里是准备了一番说辞的,可事到临头,她只觉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想不起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一时间就只能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爹爹走了,这怎么办,我该说些什么啊?’
她心里着急,却不知该如何陪同这位贵客。
许夜看出了她的尴尬,轻笑道:“你且回房间吧,我独自喝喝茶便好。”
“不行!”
莹儿却是一口回绝,坚定道:“爹说过了,公子你是贵客。哪有贵客上门,主人家却在房间里不陪客人的道理?”
许夜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此茶味道并不算好,不过这却是郑屠夫家中最好的茶了,许夜对这种东西也没苛求,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杯:
“那你也别站着了,寻个位置坐吧。”
闻言。
莹儿这才刚寻了张椅子坐下。
她听许夜的声音还算和善,也并不粗犷,便好奇的微微抬头,拿余光悄悄打量起许夜。
这一看,她却愣住了,心里止不住升起一个想法。
‘这公子…好俊…’
莹儿一时没忍住住,多看了两眼。
近来上门提请的人,她不知见了多少,其中不乏有所谓的‘方圆三里的俊后生’,更是有得了真功夫,入了境的武者。
可那些人在外人眼中颇为俊秀,可让她看了,心里却升不起一点想法。
而眼前这公子,比那些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这公子身上的衣裳,好像手机蚕丝…’
莹儿虽说出门不多,时常宅在家里,可这并不代表着她的见识就低了。
只是一样。
她就看出了许夜身上穿着的,是价格昂贵堪比真金白银的蚕丝衣,并且做工也是一流,只怕这一件衣服的价格就十分不菲。
‘难怪爹爹说许公子乃是贵客…光是这件衣服,就不是一般出身的人家能买得起的。并且许公子穿的如此单薄,却面不改色,想来也是武道有成。’
她之前也见过一位炼皮武者。
那是一位二十有九的男子,托了媒人来家里说媒,只是那男子长得五大三粗,光是胳膊都比她大腿粗了,她着实提不起兴趣。
像许夜这种,武道有成却又并不算壮硕的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更令她感到诧异的是,许夜的年纪。
这位许公子看着年纪都跟她一般大,也不知道是如何练武的,竟能在这冬日里还穿如此单薄的蚕丝衣裳,并且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了,依旧面不改色。
她听郑屠夫说起过,武者修炼到一定境界,是能做到寒暑不侵的,而眼前的许公子,莫非如此年纪就达到了这种境界?
‘不管是与不是,也无法掩盖许公子出生尊贵的事实,看来我更要将陪好许公子了,免得在人家心里落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一念及此。
莹儿便在心里思索起话题来。
‘像许公子这样的人,会对什么感兴趣呢?’
她第一个想到的,那便是武道方面的话题,可她自己却不通武艺,就算说起来,她也是一知半解,不能令许夜开心。
于是乎。
她又想到了自己擅长的琴棋书画,不过下一秒她便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许公子年纪轻轻能有如此境界,想来定是白天昼夜,日日辛苦练武,哪里会通晓琴棋书画这些东西?’
正当她纠结之时。
“砰!”
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巨响。
莹儿第一时间朝门口望去,却见大门晃动,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倒像是有人在用力撞门,她当即喝道:
“谁?”
这一声后,大门变的安静起来。
下一瞬。
“砰!砰!”
大门再次响起撞门声,眼见那大门从坚固到现在的摇摇欲坠,莹儿不由的慌了起来。
现在家中就她一人,父亲也不在,万一是歹人想要行凶,她毫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旁边倒是坐着一位武者,但今日只是她与许公子第一次见面,对方会不会冒着危险出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她思索的功夫。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房门终究是支撑不住了,应声而倒,门板砸在地上煽起一圈尘埃。
几道穿着严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这些人身材高大魁梧,连面上都遮得严实,一看便知道不是善类。
为首的那人,看向郑莹儿大笑道:“小娘皮,乖乖跟我们走吧。”
郑莹儿神情警觉,可当听到这道声音时,神色顿时一变:“是你,蒋霖!”
蒋霖是他爹的对头,她之所以如此熟悉,乃是因为此人在路上拦过她几次,却不曾想这人今日竟如此大胆,敢纠结人马强闯她家!
蒋霖虽被认出,却丝毫不慌。
他今日之所以胆敢如此大胆,那是因为郡守已死,否则他哪里敢行如此勾当?
何况今日他也并非一人前来。
就在前不久,为了将竞争对手郑屠夫除去,他找关系联系上了周大人的小侄。
周大人同为一郡之地的父母官,职权却要比郡守大人小一些,不过如今郡守王守仁已死,这位周大人的职权便大了许多。
而他这位小侄,平日里仗着有周大人这棵大树,那是横行无忌,无恶不作,现在郡守已死,那更是肆无忌惮。
他可费了好大的力气跟金钱,才与此人套到近乎,随后在饭局上顺势便谈起了郑屠夫的漂亮女儿。
果不其然。
那纨绔一听有如此美人,立时便兴奋不已,说什么也要将此人得到。
为此。
那纨绔前不久托人去郑屠夫家说媒,却不曾想被拒绝的十分干脆,此行无果,那纨绔自然恼怒。
这不,今日便在他的怂恿下,召集了几人前来,趁着郑屠户以及那看守之人不在家中,便前来强抢民女。
“呵呵,什么蒋霖,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来人,给我上,将那小娘皮给我绑了!”
蒋霖丝毫不拖泥带水,根本没有什么废话,只是大手一挥,站在其身后的几名壮汉便朝前走去。
“诸位且慢。”
一道忽然从莹儿身后响起。
那些壮汉的脚步为之一顿,蒋霖眉头一皱,见莹儿挪开脚步,这才看见这女子身后还坐着一位青年。
这青年身材并不算健硕,不过却在这寒冬腊月穿着一件单薄丝衣,神态悠然,正端着茶杯细细品茶。
蒋霖眉头一皱:“你是何人?”
这话一问出口,他心里便隐隐有不好的念头浮起。
郑屠夫的家庭关系,他自认为了解的一清二,并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年轻人光是身上穿着的衣物,就知道来历不小,更何况此人穿的如此单薄,那必然是身怀武功,最次也是入了境的武者。
他身后这几人虽也是武者,却不过是炼皮之境,若真要打起来,输赢怕是也有些难说。
许夜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今日来此是有要事,希望几位给我个面子,暂且罢休回去,待我将事办完,你们再做什么与我无关。”
蒋霖还未开口,他身后的一位汉子便抢先说道:“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今日那小娘皮走也得走 不走也得走!”
汉子乃是周大人侄儿的手下。
今日跟着蒋霖前来,乃是得了那侄儿的命令,若此事办不成,那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另外一个汉子开口道:“小子,此事与你无关,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惹火上身,白白丢了性命。”
许夜故作惊讶:“哦,这么厉害,你们乃是何人?”
蒋霖有意让身后的汉子闭嘴,不要多说 可他还没开口,身后的人便自作主张的回了话:
“不怕告诉你,我们可是周大人的手下,你今日若是胆敢阻拦我们,明日你就会出现在通缉令上。”
周大人?
许夜只知王守仁,却不曾听过什么姓周的大人,想来应该是处在王守仁之下的官员,只是现在王守仁身死,这山中无老虎,猴子自然敢称大王,于是淡笑着道:
“按你这么说,那就是没得谈了?”
那汉子厉声呵斥:
“废话!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我们面前大言不惭,信不信明日就叫你身首异…”
他话还没说完,许夜端着茶杯的手便一抖 ,一滴透明茶水溅射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人嘴中射去。
“噗嗤!”
这一滴小水珠,此刻却如同飞箭,瞬间贯穿了此人脖颈,从其颈后透体而出,他的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咳…咳…”
这壮汉瞪大眼睛,一手捂着颈后,那里正源源不断的涌出殷红鲜血,随后慢慢瘫软了下去。
其余两人立马扶住这壮汉。
他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同班突遭大变。
“你怎么了?”
“你什么情况?”
两人关心着同伴的安危,其中一人忽感手掌摸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黏黏糊糊,他收回手来一看,却见手掌满是血红。
“什么?”
这人大惊失色,立马看向同伴的后脖颈,却见不知何时此处多了一个血洞,正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