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许夜如今的武道修为,这一些蚊蝇之语,他自是听的清清楚楚。
朝旁侧头望去,但见一浓妆艳抹的女子,此刻正站在店门外,而这家店的店门,主色为桃红,点缀着其他花色,往来人群进进出出,脸上皆带淫色。
显然,此处是风流场所。
许夜往上一望,就见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
春和苑。
门口那女子见许夜驻足,眼前顿时一亮。
这公子哥仪表堂堂,容貌不凡,主要是冬日里还穿着蚕丝衣裳,一看就知道是不缺钱的主,加之人又帅气,要不是今日该她站街,她都想亲自侍奉这位小哥了。
若是能将这样的客人拉来店里,少说也能赚不下三十两银子,甚至于更多也不是不可能。
这小哥消费的越多越好,如此一来,她作为拉客的人,得到的分红自然也就越高。
一念及此。
站街的女子立马解开了身上披着的貂皮,露出胸口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不停对着许夜抛着媚眼:
“公子,过来玩啊,咱们楼里的姑娘是出了名的身段好,还有蛮族的泼辣妹子,只要钱到位,你想怎样就怎样…”
这春和苑的对面,乃是一家茶楼,有不少武者正喝着茶水,吃着从路边买来的大肉。
这些人见许夜停下脚步,不由的摇头。
不少武者议论起来。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知精血的宝贵,胡乱挥霍,等日后老了走不动道了,就会为今日的行为所感到后悔了。”
“哎…我看此人年纪轻轻,正是练武的好年岁,没想到却喜好这一口,不懂克制,如此下去,等以后修为停滞不前,无法寸进,那时醒悟就太迟了。”
“那年轻人又不是你们弟子亲人,操那份心干什么?更何况以人家的穿着,定然颇有家资,届时精血亏空买些宝药炼制成丹,不就补回来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就算有钱去买宝药,那也不是浪费钱吗?本来只需克制自己便能省下一大笔钱,何必要去花那份冤枉钱?有那钱还不如买些能增进修为的宝丹划算。”
“我看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想怎样那是人家的事,比方你有龙阳之好,难不成我们还能用唾沫把你淹死了?”
“你说谁有龙阳之好呢?!”
“老子就打个比方,你激动什么?难不成还真被我说中了?我看你五大三粗的,满嘴络腮胡,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癖好,真是失敬失敬。”
“卧槽尼玛的,我看看你今天是要吃打!”
“来啊,难不成我害怕你?”
一时间。
茶馆里的两人剑拔弩张。
一络腮胡大汉抽出长刀,另一位汉子则拿出两把弯月刀,双方面色冷冽的对峙,一副将要大打出手的模样。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江湖人,碰碰嘴皮也是常有的事,哪能真的动手?”
有人当起了和事佬,来到络腮胡壮汉身旁,拿起刀鞘,将那出鞘的长刀给套上。
而有了这台阶,剑拔弩张的两人立马便就坡下驴,一副不情不愿的收刀,重新坐下。
对于这客栈发生之事,许夜只是淡淡望了一眼,便不予理会,也不曾多看那位争着袒胸露汝的女子,而是径直走向青楼旁边的一家猪肉摊。
为店里揽客的女子见状,不由叹息:
“哎,真可惜,这么帅的一位公子,却不能为奴家所得…”
这时走来一胖汉,他贪婪的盯着女子胸口露出来的那一抹雪白,兴道:
“姑娘,他不要你,我要你。”
这揽客女子闻言,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眉头微皱。
她看此人穿着远不如那位年轻公子,心道此人应当不像是能拿的出钱来的,不过生意上门也没有不做的道理,便将胸口的衣服拉的更开了些,娇媚问道:
“这位公子,只要你的银子够,待会保你飘飘欲仙…”
“姑娘,我想你应该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结为夫妻…”
胖男人这话刚一说出,揽客女子的面色立马一变,冷若寒铁,立马将胸前的衣物拉拢,不再有春光乍现,冷笑道:
“去尼玛的结为夫妻,你们男人嘴里吐不出一句实话,白嫖就白嫖,非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像你这种又肥又穷的废物,老娘见了没一千也有八百,就你还想骗老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问问自己配不配!
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脏了老娘的眼睛,再在这里犬吠扰了店里面的生意,小心老娘叫人出来打死你!”
“你…你…”
肥胖男子指着她,心中恼怒不已:“你不过就是个卖身的妓女,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老子能看上你,都是你的福分了!”
那揽客女子闻言不仅丝毫不怒,反而笑着打趣道:“哎哟,这位大爷真不了不起啊!那些妇道人家不去娶,偏偏娶奴家这个不要脸的妓女,莫非是看上了老娘的钱财?”
肥胖男子自觉丢了面子,想要开口讥讽,可一个字还未出口,却见那店内走出来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其中两个光着头,脸上都有着刺青,一看就不是善类 ,见此一幕,肥胖男子撂下一句狠话,飞也似的窜走了。
周围围观群众见此,顿时大笑起来。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都把注意打到妓女身上去了。”
“那人我认识,外号叫肥猪方,是城外方家庄的人家,本来家境还算不错,颇为殷实,却不想这人染上了赌瘾,嗜赌如命。
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不仅败光了家财,还把老家的房屋地契一并拿去输了,他爹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现在他家中就他一个了,整日游手好闲,一个大男人,也不找个事儿做,天天就这么吊儿郎当的逛,有点钱就拿去赌了,现在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他这一身养出来的肥肉,我看也留不到下个月了。”
“真是个不要脸的败家子,他来找妓女,怕也是想要对方拿钱给他去赌!”
猪肉摊的老板,也是个脸大皮肤粗的汉子,此刻听见旁人说起那胖子的经历,心下也颇为气恼,嘴上骂道:
“这种人落到今日下场,也可怜不得,赌鬼最是可恶!”
他见摊位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好的年轻人,面色当即一变,笑了起来,急忙解释:“客官,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刚刚那个死胖子,你别往心里去啊。”
许夜淡笑道:“不碍事。”
说话间,猪肉佬暗中打量起许夜的模样,只觉这年轻人气质非同一般。
‘这人大冬天都这样穿,看来定是武艺高强的武者了,身上还穿的蚕丝衣服,必然富贵,真是当女婿的好选择啊!’
他郑屠夫模样不好看,五大三粗的,不过有这个猪肉摊的缘故,家里还算有些家财,倒是他那女儿,生的是颇为标致,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平日里,他是不敢让女儿独自出门的。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要是碰见起了歹心的贼人,他女儿的安危就难以保证,所以他平日都是让女儿待在家中。
不过饶是如此,他有个漂亮姑娘的事,还是传了出来,来登门拜访的人不在少数,都是来说媒的。
前不久他才拒绝了杜家表侄前来说亲。
说起来,这杜家在上阳城也算不小的家族了,只可惜那杜家侄儿模样生的是丑了些,他女儿不能接受,此事也就算了。
这几日他正愁去哪里寻找良婿。
这不就来了?
郑屠夫看着许夜,脸上露出笑意,是越看越满意 。
眼前这年轻人,模样俊俏,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大富人家的子弟,腹有经纶不说,关键还是武者。
这世道文人已经不吃香了,如今朝廷大肆重用武人,未来肯定是武者才有出路。
他女儿要是跟了此人,生活定然不会差,说不得他这岳父也能跟着沾光,从此摆脱郑屠夫这个名字,一跃成为郑员外!
此人在傻笑什么?
许夜见这屠夫含笑不已,便开口打断对方:“店家,我要买肉。”
郑屠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收了收面上的傻笑,颇为温柔的问道:
“公子你看看需要什么肉,我这里的猪肉都是好猪,没有不好吃的。现在还剩五花肉,里脊,还有猪排骨,猪腿。
今天这五花好的很,肥瘦相间,无论是拿去炒肥锅肉,还是做烧白,亦或是做成粉蒸肉,都是一绝,绝对好吃!”
许夜看了看案板上的半扇猪肉,开口道:“我要十头猪,不知店家能不能拿的出。”
“小问…”
郑屠户正准备应下,忽的愣住了,回想了一番许夜的话,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要多少?”
“十头。”
“十头!” 郑屠夫惊呼一声。
十头猪,都够他卖半个月的了,眼前这年轻人要这么多猪干什么,要摆宴席?
心中虽然疑惑,但郑屠户也不愿放过这赚钱的机会。
这一头猪大概能出两百来斤猪肉,就打三十文一斤,那一头便能六千文,也就是六两银子。
其中除去成本,他每头猪至少能赚三两银子,十头猪便是三十两银子,这已然不是一个小数了。
他当即热情了起来:“客官,猪我有,就是还在家里,并且都是活着的,要杀,可能要明天才能弄完。
你将你的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收摊,回去杀猪,等明日一早,我就将猪肉送到你府上去。”
许夜摇摇头:“不必杀了,你带我去你家,将那些猪过秤就行,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之后就交给我。”
还有这种好事?
郑屠夫大感意外,若是不用杀猪直接上秤,那他每头猪至少可以多赚一两银子。
他虽是屠夫,心思却没那么多,他卖肉,做的是口碑,这种让别人吃亏的事,他不会干,当即摇头:
“客官,要是直接上称,那你太亏了。”
许夜不以为意,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小山村的猎户了,他现在的财富几乎都用不完,便道:
“无碍,你只管按我说的做便是。”
“这…好吧。”
见许夜态度颇为坚决,郑屠夫也不还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应答下来,旋即开始收摊。
这时,一位想要买肉的老汉来到摊位前,却见郑屠夫已经将肉给收了起来,正准备离开,不由惑道:
“咦,店家,不到正午怎么就收摊了?”
郑屠户回过头笑道:“这位公子想要买整猪,只得先关铺了,实在是对不住了,老丈要想买肉,可明日早来。”
老者摆摆手:“不碍事,老丈明日来便是。”
别了老丈,许夜跟着屠夫来到家中。
郑屠夫住在城西边,距离城中有些距离 ,不过好在此处房价要便宜许多,于是他买了一座大宅子。
‘咚咚咚…’
郑屠夫敲响房门。
不一会。
房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位妙龄少女展露而出。
她穿着厚厚的袄子,戴着一顶白色毡帽,露出一张青涩稚嫩的脸庞,正笑意盈盈。
“爹爹回来了…”
少女刚一说话,却忽的一顿,表情僵住,她忽然注意到,自家爹身旁多了一人,顿时脸红了起来。
‘哎呀!’
‘爹爹今天怎么带人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刚刚撒娇的模样肯定全被看到了。’
少女尴尬的冲许夜笑了笑,旋即飞也是跑开了,郑屠夫笑道:“公子勿怪,小女平日不曾见过多少生人,所以有些害羞。”
许夜轻轻摇头,示意无事。
紧接着两人便走入家中,许夜被安排在客堂坐下,郑屠夫叫那少女端来热茶热水,这才说道:
“公子你请稍等,那些猪都在后院,我且叫来几人帮忙,你耐心坐会。”
说着,他又朝堂屋后面喊道:“莹儿,还不出来招待客人,爹爹先去叫人。”
片刻后。
少女有些忐忑的走了出来,却是微微垂着头 不敢看许夜,这副模样倒让郑屠夫哑然失笑,他站起身来,道:
“你害羞什么?许公子乃是贵客,切莫怠慢了人家,爹爹我就先出门叫人。”
说完。
郑屠夫便走了出去,房内唯留许夜与少女二人,气氛一时颇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