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随后低声密议良久,议题不离日后如何招致贤才。
见识江琛智谋后,他们深感缺乏谋士之急迫。
然而,若江琛在场,定会劝阻刘备,以其当前实力,
莫说招致顶尖谋士,便是孙乾这等勉强称职者,亦难入其法眼。
欲引人才,至少需有‘皇叔’之名号……
方悦自战俘营带走千余西凉兵,此事影响,出乎江琛预料。
先是那位坐镇曹营却**得胜的战俘营主将,据传两日后即遭袁绍贬至炮灰营。
继而,自孔融首赞江琛可抵五万精兵后,各路诸侯纷至沓来曹营。
表面皆言与曹操共商虎牢关战事,实则句句不离江琛。
众人言语迂回,几欲挑明,令曹操烦恼不已。
送走最难缠的袁遗,曹操面色阴沉,正欲寻江琛倾诉。
此时,士兵来报张飞求见夏侯惇。
“翼德来访?”夏侯惇眼神闪烁,欲应允。
曹操心生戒备,叮嘱他谨慎应对,以防刘备借张飞之手接近江琛。
夏侯惇离去,曹操揉额,众将既庆幸江琛为己方所用,又鄙夷诸侯各怀鬼胎,不愿同心。
“前次击退吕布,士气正旺!
再拖延,士气必衰,吕布或将死灰复燃!”
曹操决意放下偏见,主动寻王匡商议进军,以免虚度光阴。
自上次兵败获救,王匡与乔瑁数日未至联军大帐。
因事后受曹操**之辱,王匡失良将,乔瑁损辎重,两军士气不稳,二人忙于安抚,以防兵变。
今日,乔瑁邀王匡对酌。
二人谈及王匡所弃大将方悦,竟在某大贤襄助下,于战俘营招募千余兵士之事。
“哼!此人昔日在我麾下,徒耗粮饷!转投曹贼,竟助其壮大!”
王匡借酒消愁,拍桌怒斥。
乔瑁酒量大,望着王匡,眼中闪过一抹轻蔑。
你王公节不善驭才,令统帅之才单挑吕布,事后为保命,竟将他如物般转赠曹操。
如今方悦得志,你却恼羞成怒。
若非共抗曹贼,我乔元伟耻与你这般小人为伍!
乔瑁不顾王匡的酒醉胡闹,独自品酒,回忆起方悦昔日的指挥若定,护他们安全撤离的壮举。
乔瑁心中暗悔,痛惜失去了这样一位忠勇之士,竟让他落入了曹操之手。
正当两人借酒消愁时,王匡的手下来报,说曹操到访。
“谁?曹操?他来干什么?”
听到曹操的名字,王匡瞬间清醒大半,猛地站起,桌案翻倒,酒菜洒落一地。
乔瑁面色凝重,先命侍从帮王匡整理仪容,心中盘算着不能让曹操看轻,于是独自前往营门迎接曹操。
“曹操,你来此何意?”乔瑁看到曹操身旁的黄忠,强忍怒气,高声质问。
曹操笑答:“乔公,为何在王公的营中?”
“王公邀我共饮,曹公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乔瑁心中暗骂王匡饮酒误事,却只能强装镇定。
“呵呵,你非此地统帅,何须向我解释?”曹操大笑,无视乔瑁。
乔瑁怒火攻心,好在王匡及时赶到,为他解围。
“曹操此行,为公还是为私?”王匡清醒后,直接切入主题。
曹操深邃地看着王匡:“此地不便言谈,二位难道不敢请我入营详谈?”
即便被曹操如此逼迫,王匡与乔瑁虽心存顾虑,也不得不请他入内。
同为讨董联盟成员,若他们胆小到不敢开门,士气必将崩溃。
入营落座,曹操挤开乔瑁,毫不客气地坐上主位,乔瑁只能默默坐在次位。
王匡满心不快,命侍从上茶。
茶未入口,王匡便急不可耐地说:“曹操,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曹操微笑放下茶杯:“吕布新败,西凉军心大乱,正是我军进攻的好时机。”
王匡与乔瑁闻言大惊,未料到曹操此行竟为此而来。
但他们转念一想,不禁怀疑曹操别有企图,想诱使他们同意进攻,再借上次大胜的余威,夺取指挥权,将他们的军队当作牺牲品。
王匡轻咳道:“曹操,吕布虽败,那是他轻敌突袭,兵力不足所致……
且虎牢关有董卓亲率的十五万西凉大军!”
乔瑁曾被吕布吓破胆,见王匡示弱,生怕曹操趁机对付他,觊觎他的东郡太守之位,连忙附和。
“王公所言极是,虎牢关地势险要,前有吕布继承丁原的三万并州狼骑。
虽被你削弱三千,但仍有两万七千之众!
不可轻视,需三思而行。”
曹操见这两位势力最大的诸侯谈及董卓、吕布竟如此胆怯,脸色顿时阴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深知以自己目前的兵力,若无外力相助,绝非董卓的对手。
“二位无需焦虑,我已派人向袁盟主请求援助。吕布新败,此乃绝佳时机,我们应集合兵力,尝试发起攻击。”
曹操示意手下摊开地图,上面标记着曹军斥候探查到的西凉军防守薄弱点。
“此乃大汉全境地图。”
王匡轻声惊叹,盯着木板上的精细地图,连偏远之地也尽在其中。
乔瑁坐在曹操身旁,紧贴着地图细看,低语道:“国宝,国宝啊!”
曹操见二人如此反应,心中复杂,既觉无奈又带骄傲。
无奈于他们未关注自己的战略;骄傲于手中的这幅江琛所制的地图。
曹操轻咳,示意黄忠收起地图。王匡与乔瑁面露不悦,但感受到黄忠的隐隐杀气,终未采取行动。
“二位,对我之计策有何见解?”曹操把玩茶杯,似笑非笑地问。
二人这才察觉,尚未了解曹操的计划。王匡眼皮微跳,主动请罪,要求曹操重述。
此次,他们听得极为认真。毕竟,曹操能拿出如此精细的地图,足见他已筹谋好攻打虎牢关。
尽管对曹操心有微词,但对他军事上的才干,他们仍怀敬意。只要曹操不让他们做无谓牺牲,他们愿放下成见,共同御敌,以谋政治上的利益。
曹操早有筹谋,又有地图为据,成功说服了王匡与乔瑁。但在点头前,王匡提出条件:战事不利时,曹营的谋士江琛必须出手。
曹操满口应允,不提尚未招募江琛之事,反而大包大揽。他还透露,此次攻打虎牢关的计划及地图,皆出自江琛之手。
得知此讯,王匡与乔瑁再无迟疑,当即决定出兵,生怕被曹操排除,联名签署了出兵协议。
曹操满意地签字,随后带着协议前往鲍信、袁遗、孔融、张杨、陶谦、公孙瓒等人的营地。
众人见曹操连素有间隙的王匡与乔瑁都能说服,惊讶之余,更增信任。
曹操仿效江琛,先展军事地图震惊众人,随后半真半假地说这是江琛亲制的战略。
刘备中途加入,连高傲的公孙瓒也勉强同意了计划,答应出兵。
曹操借此机会,一日之内便集结八万大军,对外宣称十二万。
次日整军,大军直指虎牢,震惊四方。
而江琛当晚照常早睡,全然不知自己的名字已被曹操用来招募大军攻打董卓。
曹操为了让诸侯安心,甚至以卖粮为名,命方悦暗中让江琛混入大军,前往虎牢关。
至于战场上生死未卜的传言,曹操忙于军务,坚决否认。
盟军的大动作很快被西凉斥候察觉,情报迅速传至董卓。
董卓得悉曹操率十二万大军将至,急忙召集文武臣僚共商对策。
吕布自信站出,声称其三万并州狼骑足以击垮敌军。
樊稠与张济心中暗笑吕布狂妄。
事实上,吕布骑兵因连番征战已大幅折损,西凉军内部亦现不和。
董卓早年勇猛,出身凉州豪门,豪爽交友,与异族首领和睦,更不惜巨资结交权贵,得以在讨伐黄巾失利后官复原职,并通过女婿李儒智谋掌控洛阳。
他整合何进旧部、收服吕布与丁原三万并州狼骑,加之西凉大军,兵力近三十万,令联军胆寒,但内部派系斗争不断。
西凉嫡系以华雄、李傕为首;
吕布领丁原旧部;
何进旧将西园八校尉亦归其麾下。
董卓若得李儒数年调教,本可高枕无忧,但中原世家视其为西凉野蛮人,岂容他从容整合?
此时,樊稠、张济见吕布再欲争功,面露不悦。
李儒察觉内部不稳,深知仅董卓能镇住吕布这头猛虎。
董卓入主洛阳后,性情大变,愈发霸道。
他大笑应允吕布出战,李儒欲言又止,仅建议增派李肃辅佐。
吕布不屑,豪言再遇敌将必取其首,与李肃离去。
李儒被当众顶撞,气恼不已。
董卓却笑劝李儒:“奉先直率,勿介意。”言罢,拥灵帝宠妃入怀。
李儒等人苦笑,知董卓兴起,纷纷告辞。
出议事厅,李儒见门缓闭,知吕布已出战曹操。
吕布勇猛,谋略不足。
董卓看重其勇,又欲整合丁原兵马,命李儒暗中操控洛阳舆论,为吕布树立虓虎形象。
若吕布不败,将成为西凉战神!
李儒自信,时机成熟,可分化并州狼骑,孤立吕布,使之成为董卓利器。
未料,曹操以两千战马换得黄忠,助其险胜吕布于峡谷。
虽李儒欲从吕布手中分权,但这并不妨碍他推吕布为战神之计。
华雄已死,西凉军图谋中原,董卓渴求一员能威震八方的武将。
李儒心绪难宁,深知吕布不可再负于黄忠。他匆匆归宅,疾书两信,即遣密探传递。
“望李肃依计行事,李傕亦能在汜水关助兵。”
“时局紧迫,吾需助岳父守虎牢,难赴前线。”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曹营有神秘江琛。”
李儒抚须,瞥见桌上江琛情报。他虽出身贫寒,却智谋超群,位居汉末谋士前列。李儒助董卓理政,整肃军纪,同时在司隶组建密探网,已成功潜入联军。
江琛行踪,尽在掌握。连曹操亦匿名与之交好。李儒视江琛为劲敌,虽未交锋,对策已备。
“试探之下,心中无底……李傕、吕布、李肃,恐皆非江琛敌手……”
寒风呼啸,李儒愈感不安,于情报上添几笔,封好,命密探连夜送汜水关,交好友贾诩。欲借贾诩之智,劝李傕按计划行事。
此时,一辆精兵护卫的板车,夜色中驶向虎牢关。曹休驾车不慎,车轮被石卡,惊醒车上江琛。
“阿嚏!”江琛喷嚏连连,不知因寒或念。他坐起问道:“此乃何地?文烈,为何带我来此?”
曹休转身笑道:“江先生,我们前往虎牢关!”
“夜深人静,来此作甚?”江琛惊愕。
曹休白牙闪亮:“您爱观战,不连夜行,怎及明日联军攻吕布?”
月光下,曹休笑容刺眼。江琛心中暗誓,若条件允许,必给他一拳。
“看战?此刻?联军尚未列阵!”江琛气抖。
曹休误以为畏寒,大呼亲卫送被。
“够了!夜行军还喧哗!不怕吕布斥候?”江琛制止曹休。
联军已远,江琛无奈。主公命我照顾好你!
曹休担心江琛受凉,驾车时格外小心,生怕惊扰到他。
然而,深知曹休底细的江琛并未被这种关怀打动,迅速披上外衣,猛地一脚踢去:“别装蒜,把地图拿来!”
曹休灵活躲过,收起笑意,递上一张简陋的地图。
“我们已穿越峡谷,再前行三十里,穿过两片密林,便是虎牢关。”曹休依据兵书所言,迅速在地图上勾勒出路线。
地图上没有比例尺和等高线,仅用符号标记:YYY代表密林,へへ表示土山,╰╮╰╮则是河流。
江琛顿时明白,难怪自己的图会被珍视。
“两片密林?”江琛面露紧张。
曹休点头:“担心有埋伏?先锋是允诚先生,智勇双全,定会做好防备。”
“等等,文烈,允诚是谁?”
“济北相鲍信!”
“什么?他还有个弟弟鲍忠?”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连这都知晓!”曹休惊叹。
鲍忠鲍信,皆因轻敌而冒进。史书记载,鲍忠率三千兵马偷袭汜水关,却被华雄五百铁骑击溃。
近日我心绪难安,预感他们未在汜水关受阻,反而在此地遭遇不测。
不可!此计风险太大!
尽管月色明亮,勉强可以行军,但时人普遍患有夜盲症,鲍信、鲍忠一旦遭遇埋伏,溃败之兵定会四处逃散,可能引发中军乃至后军的大乱。
夜色浓郁,道路崎岖。仅凭曹休与百余卫士,难以保护江琛的安全。
江琛指着地图上两片密林间的险峻道路,问道:“文烈,以我军先锋的速度,还需多久才能到达那里?”
曹休用手指在地图上量了量,思考片刻后回答:“估计先锋部队再行半小时,就能绕过第一片密林。”
江琛痛苦地挠头,凝视着那张简陋的地图,脑海中快速闪过多个战例。
见江琛神色不对,曹休预感事情不妙,连忙命令卫士放慢速度,增加火把照明。
不一会儿,江琛猛地一拍额头,命令手下准备笔墨:“罢了,姑且一试,但愿还来得及!”
他迅速写下两封密信,分别封装好。
此时,方悦见曹休减缓行军速度,前来询问。
江琛将他叫到跟前,低声交代了一番。
方悦听后大惊失色,冷汗直流。接过密信后,他率领两名亲兵,不顾夜色中的艰难险阻,举着火把策马狂奔而去。
“江先生,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我军危在旦夕啊!”曹休听后心生悔意,暗自懊恼自己不该擅自带江琛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