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的烛火已燃至过半，蒸汽火车的图纸还在众人手中传看，公输般捧着图纸，指腹反复摩挲着齿轮的线条，恨不得立刻飞回咸阳工坊。嬴政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道：“公输先生，瞧你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朕就准你先带一队工匠回咸阳，把蒸汽火车的样机和轨道模型赶制出来。”
公输般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陛下真让俺先回去？那图纸……”
“图纸让小翠抄两份，一份你带回去，一份留着给韩非他们核算材料。”赵姬接过话头，对小翠道，“你现在就抄，把双层车厢、凹槽轨道的细节都标清楚，别漏了维护站的尺寸。”
小翠连忙应道：“是主子！奴婢这就去拿纸，保证半个时辰内抄好，字迹工整，不差分毫！”说着便捧着图纸往内间走，脚步轻快得像踩了风。
蒙恬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公输先生带工匠回咸阳，路上得派队骑兵护送。如今沿途虽太平，可万一遇上流寇，伤了工匠或丢了图纸就麻烦了。末将愿调两百轻骑，护送他们到函谷关。”
“好，就依你。”嬴政点头，又对萧何道，“公输先生回去后要调高锰钢、松木枕木，还有墨家的工具，你跟将作监打声招呼，优先供应，别让材料拖了进度。”
萧何连忙翻开账簿，笔尖飞快记录：“臣记下了！琅琊的高锰钢已在运往咸阳的路上，松木枕木从蜀郡调运，三天内就能到工坊。公输先生要是缺什么，让工匠直接递文书到户部，臣亲自督办。”
公输般还在琢磨图纸，忽然想起一事：“陛下，太后，那蒸汽压路机的样机还在会稽驿站外的空地上，俺得带上它一起回去，正好试试夯轨道路基的效果。”
“放心，朕让士兵帮你装车。”嬴政拍了拍他的肩，“你只管专心做火车，其他事有朕和阿母盯着。等朕巡狩回来，要看到火车能在咸阳城外的轨道上跑起来，拉着兵、载着粮，跑得又稳又快。”
“俺保证！”公输般攥紧图纸，胸膛挺得笔直，“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俺准让火车跑起来！到时候请陛下、太后去看，拉两千兵都不费劲！”
嬴阴曼抱着玄钺的脖子，小声对嬴政道：“父皇，孩儿也想跟公输先生回咸阳，看看火车怎么造……”
嬴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阴曼，造火车有公输先生和工匠们，可天下的民生，得朕和你们一起去看。你想想，越地的稻农种的新稻长势如何？蜀地的织户用新织机是不是省了力气？这些都得亲自去看，才能知道百姓真正需要什么。只在工坊里看火车，哪能懂民间疾苦？”
嬴扶苏也附和道：“妹妹，父皇说得对。上次在沛县，咱们要是没去酒肆，哪能遇到刘季、樊哙这些有本事的人？要是没去破庙，哪能帮到韩信和虞姬？亲自走一走，才能看到奏报上没写的事。”
嬴阴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摸了摸玄钺的耳朵：“那玄钺也跟咱们一起巡狩吗？它戴着铁爪套，走山路也不怕摔跤了。”
小娥笑着接话：“公主放心，玄钺跟了陛下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赶路。奴婢带了足够的鹿肉干，路上保证让它和小老虎都吃饱，不耽误巡狩。”
玄钺像是听懂了，低低地吼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嬴阴曼的手，三只小老虎从它怀里探出头，嗷嗷叫着，像是在附和。
吕雉这时上前，手里捧着一卷文书：“陛下，太后，臣妇刚整理了沿途各郡的民生奏报，越地的稻作受了点涝灾，百姓正愁排水；蜀地的织坊缺染料，织出的布颜色单调，卖不上价。咱们接下来巡狩，是不是先去这两处看看？”
“正合朕意。”嬴政接过文书，快速翻了两页，“越地的水利是老问题了，上次李斯奏报说要修水渠，不知进度如何。蜀地的染料，听说西域有番红花能染出红色，可运到蜀地成本太高，得想个法子让百姓自己种。”
韩非补充道：“陛下，越地的郡守是去年刚调任的，之前在关中管过水利，应该懂行。蜀地的染料，臣已让户部派人去西域学种植技术，只是还没传回消息。咱们去了正好督促一下，让百姓早日受益。”
樊哙扛着剩下的半扇猪肉走过来，闻言大声道：“陛下，要是去蜀地，俺想看看那里的竹子！公输先生说竹子能做脚手架，俺还想看看能不能做装肉的笼子，结实又轻便，运到咸阳也不怕压坏！”
刘季跟着凑趣：“俺也想看看蜀地的酒！听说蜀地的米酒比沛县的甜，俺想讨个方子，回去让沛县的酒肆也酿，将来用火车运到咸阳，定能卖个好价钱！”
赵姬被他们逗笑，对嬴政道：“你看，连樊哙和刘季都想着民生了，咱们更得好好去看看。公输先生造火车是为了让百姓日子过得好，咱们巡狩，就是要让这好日子早点来。”
说话间，小翠拿着抄好的图纸走出来，一份递给公输般，一份交给萧何：“公输先生，这份图纸上标了材料清单和尺寸，奴婢都核对过了，您要是有不清楚的，让人给驿站递信，奴婢再跟您细说。”
公输般接过图纸，小心地卷好，塞进怀里：“多谢小翠姑娘！俺记着了，要是缺材料，第一时间给你们递信！”
嬴政看了眼窗外，天已微亮，对众人道：“时候不早了，公输先生带着工匠和骑兵先启程，咱们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继续往越地走。蒙恬，你安排好护送的骑兵，再让后厨准备些干粮，路上吃。”
“末将遵旨！”蒙恬躬身应道，转身快步出去安排。
公输般捧着图纸，又看了眼桌上的蒸汽火车草图，才恋恋不舍地往外走。路过玄钺身边时，最大的那只虎崽忽然跳下来，蹭了蹭他的裤腿，像是在送他。公输般笑着蹲下身，摸了摸虎崽的头：“小家伙，等俺造好火车，回来拉你和玄钺去咸阳城外跑一圈！”
玄钺低吼一声，像是应诺。公输般这才直起身，跟着骑兵往驿馆外走，脚步虽急，却每一步都透着坚定。
半个时辰后，巡狩队伍重新启程。玄钺戴着铁爪套，走在队伍最前面，三只小老虎跟在它脚边，时不时追着路边的蝴蝶跑。嬴阴曼骑着马，跟在玄钺旁边，手里拿着《农桑要术》，时不时跟小娥讨论越地的稻作。
嬴政和赵姬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田野。晨曦中，农夫已在田埂上劳作，牛耕的身影在稻田里缓缓移动。嬴政指着远处的稻草人：“阿母，你看那稻草人，比咸阳的做得还精致，可见百姓用心。”
“用心也得有好法子。”赵姬道，“越地多雨，稻草人要是不涂桐油，很快就会烂。咱们去了，得让田正坤把涂桐油的法子教给百姓，再帮他们修水渠，解决涝灾，这样稻子才能有好收成。”
车厢外，萧何和韩非正骑马并行，核对越地的水利图纸；蒙恬带着骑兵，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吕雉则和小翠一起，整理着沿途要走访的织户、粮农名单。樊哙和刘季凑在一起，商量着到了越地要尝的稻花鱼、到了蜀地要喝的米酒，笑声顺着风飘进车厢。
嬴政听着外面的喧闹，忽然对赵姬道：“阿母，你说等公输先生造好火车，咱们坐着火车巡狩，是不是能更快看到更多百姓？”
“会的。”赵姬笑着点头，“到时候火车沿着轨道跑，咱们白天看民生，晚上住驿站，用不了多久就能走遍大秦。百姓见了火车，知道日子有盼头，也会更有干劲。”
阳光渐渐升高，洒在驰道上，将队伍的影子拉得很长。玄钺的身影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三只小老虎蹦蹦跳跳地跟着，像三颗滚动的雪球。远处的稻田泛着新绿，织户的炊烟袅袅升起，一幅鲜活的民生画卷在眼前展开。
嬴政望着这景象，心里忽然踏实——他知道，公输般在咸阳赶制火车，是为了让这画卷更壮阔；而他带着众人继续巡狩，是为了让这画卷里的每一个百姓，都能笑得更踏实、更安心。这大秦的江山，既要有机车轰鸣的活力，也要有炊烟袅袅的温情，才算是真正的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