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泽听完叶溪浅冷酷无情的宣告。
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巨大的恐惧和屈辱几乎将他淹没。
做不了男人?
查不出证据?
无法宣扬?
这三个如同枷锁般的条件,彻底击垮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挣扎着,最后一丝希望让他问出了口。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一丝卑微的祈求:“那……那孤若现在放弃你,不再纠缠……你是否……会给孤解毒?”
他急切地补充道:“孤保证!立刻离开大炎,永不踏入!孤说到做到!”
叶溪浅看着他那副前倨后恭、急于自保的模样,像是看到了世上最滑稽的表演。
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脆,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呵……呵呵呵……”
语气充满了洞悉一切的讥诮:“果然啊……黎景泽,你现在终于知道,你那所谓的‘深情’,有多么可笑,多么廉价了吧?为了解药,所谓的‘心里只有我’、‘从未变过’……转眼就可以放弃得干干净净!你的‘爱’,还真是……一文不值!”
她收敛了笑容,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不过——”
她拖长了音调,带着绝对的掌控感:“我不信你。”
“什么?” 黎景泽的心沉到了谷底。
“现在若是大发慈悲给你解药……”
叶溪浅慢条斯理地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个必然的事实:“你表面或许会装作屈服,背地里,以你睚眦必报、自私自利的性子,肯定会反扑得更加厉害,手段只会比今天更下作,更不计后果。”
她微微歪头,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极其甜美、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如同淬了蜜糖的毒药:“所以啊,为了永绝后患,也为了让你……长记性……”
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黎景泽眼中升起的绝望:“我决定……大发慈悲,只给你一点点解药。”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黎景泽面前晃了晃:“每个月……只给你解毒三天。”
她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而残忍:“也就是说,一个月里,你只有三天……能像个正常男人,剩下的二十七天嘛……呵,就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有心无力,生不如死吧?”
看着黎景泽瞬间面无人色、如坠冰窟的表情。
叶溪浅的笑容愈发灿烂,带着一种残忍的愉悦:“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既能让你记得教训,又能给你一点‘希望’?放心,每个月解药生效的那三天,我会‘准时’派人送到你手上的。”
那“准时”二字,带着绝对的掌控和戏弄。
叶溪浅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提议”。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黎景泽的心脏和灵魂深处。
绝望。
无边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引以为傲的太子身份、他曾经以为无所不能的权力、他试图强抢的底气……
在叶溪浅这精准而冷酷的反制手段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城堡,轰然倒塌。
他不仅仅是在身体上被宣判了“无能”,更是在精神上被彻底摧毁。
后悔。
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蔓延的,是深入骨髓的后悔。
后悔不该对她产生心思,也不该如此纠缠于她。
结果换来了更彻底的羞辱和更致命的惩罚……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根本毫无办法,无能为力。
毒药查不出,他不敢宣扬。
解药被对方牢牢捏在手里。
他便如同操控提线木偶的丝线。
反抗?
只会招致更可怕的后果。
求饶?
只会显得更加卑贱可笑。
他贵为西岚太子,此刻却像一个被剥光了所有尊严和力量的可怜虫,只能任人宰割。
最终,在叶溪浅冰冷目光的注视下。
在裴云深淡漠的旁观下,在姜沉渊平静无波的审视下。
黎景泽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傀儡,颓然地、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甚至不敢再看叶溪浅一眼,更不敢看另外两人。
艰难地、如同拖着千斤重担般,缓缓转过身,脚步踉跄地、失魂落魄地朝着厅外走去。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不甘的诅咒,甚至没有留下一句狠话。
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望。
—————
此事了结之后,姜沉渊本来准备离开。
却得知了二人再次大婚的消息,因此便留了下来。
很快,便到了二人重新大婚当天。
天公作美,碧空如洗,阳光慷慨地洒满无垠的草原。
风是轻柔的信使,带着青草与无数野花混合的清新芬芳,吹拂着婚礼现场精心布置的斑斓色彩。
目之所及,不再是肃穆的厅堂,而是生机勃勃的天然画卷。
只见广袤的草地上,并非刻意栽种的整齐花圃。
而是任由各色野花恣意生长、汇聚成一片绚烂的海洋。
金灿灿的蒲公英、雪白的雏菊、粉紫的野风信子、淡蓝的勿忘我……
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热烈而自由地蔓延开来,形成最天然的地毯。
长长的、色彩鲜艳的绸带被巧妙地系在高高的旗杆顶端、临时搭建的洁白帐篷尖角、甚至是几棵特意保留的、枝繁叶茂的古树枝桠上。
风过处,彩带哗啦啦地飘扬、旋转、交织。
宛如无数流动的彩虹瀑布,为碧绿与花海增添了灵动的活力。
场地入口处,一座巨大的拱门完全由新鲜采摘的野花和坚韧的藤蔓编织而成。
花朵簇拥,散发着自然的馨香,成为新人步入幸福殿堂的天然门户。
没有高堂香案,没有红毯甬道。
宾客们随意坐在草地上铺着的厚实软垫上,面前是低矮的案几,摆放着美酒佳肴和时令瓜果。
欢快的丝竹之声悠扬流淌,夹杂着孩童的嬉笑声和人们轻松的交谈,空气里弥漫着纯粹的、无拘无束的欢乐。
今日收到喜帖的宾客们,无论身份高低,都卸下了平日的庄重与拘谨,换上了轻便舒适的华服。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为这片草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与祥和。
姜沉渊安静地坐在宾客之中,一身常服,敛尽帝王威仪,只作一个平静的观礼者。
尽管环境轻松,但最核心的仪式——拜堂,依然保留了传统的神圣与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