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病愈后,陆湘湘便日日缠着他。他虽不反感这姑娘,但也没有更多进展,两人就这般不远不近地相处着。
月瑶与李莲花离了京城,又去洪灾之地巡查了一番。见百姓生活渐趋安稳,瘟疫也未曾复发,二人才放下心来。
只是经此一劫,百姓未来两年的日子怕是难熬——朝廷虽免了赋税,可地里的粮食早已毁于洪水,只能靠救济粮度日。
好在先前种的地瓜、土豆尚能挖出些应急,只是栽种不多,终究是杯水车薪。
……
包拯与展昭在京城街巷闲逛,忽见墙上贴着一纸告示。
展昭疑惑:“这不是之前在破庙中,对着你连连磕头的怪人?他们犯了何罪?”
包拯沉声回道:“他企图持械劫囚。”
“械劫犯人?”展昭面露诧异。
包拯补充道:“被劫之人是马汉,因奸污良家妇女被判发配崖州。”
“好大的胆子!只是……”
包拯知道他的意思:“你也觉得蹊跷?观那人模样,性情耿直,倒不似穷凶极恶之徒。”
展昭趁热打铁道:“这案子定有隐情,你也不愿见人含冤而死吧?包大哥,反正回去也无要事,不如留在此地,明察暗访,务必查个水落石出,如何?”
包拯失笑摇头:“哦~ 我道你怎突然这般有正义感,原是想多玩几日,小滑头!”
……
不久后,二人寻至关押王朝与马汉的牢房外。
马汉见状,唤醒了王朝,王朝起来后看见包拯,当即激动道:“恩公!这便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恩公,还不快拜见!”
说罢便与马汉一同跪地:“恩公,请受小弟一拜!”
包拯连忙扶起二人:“王朝兄言重了,快起来!”
王朝眼眶泛红:“恩公的一饭之恩,小弟今生怕是无以为报了。”
马汉满心愧疚:“都是我的错,连累了大哥!”
王朝摆手道:“不然!你我曾在草棚之下歃血为盟,何来连累之说?身为大哥,我未能救你于危难,心中才真的愧疚。”
马汉哽咽道:“若不是我无故蒙冤,怎会让大哥……”
展昭见状插话:“你们不必这般激动,也无需过分内疚。”
包拯缓缓开口:“官榜我已看过,你们的情况我大致知晓。”
王朝自责道:“都怪我鲁莽,不该贸然劫狱。我只想救回义弟,却失手被擒,还连累他……连累他改判了死刑!”
马汉急忙辩解:“与王大哥无关!他是为了救我,恩公切勿责怪他!”
展昭看向包拯好奇道:“他并未受你恩惠,为何称你恩公?”
马汉朗声道:“他救了我大哥的性命,便是我马汉的恩公!”
王朝叹道:“我与这位兄弟情同手足,个中缘由说来话长,日后再向恩公细禀。
我这义弟本是一时贪念,又恰逢多重巧合,才被定了奸劫之罪。我无能,未能为他洗刷冤屈……”
展昭接口道:“所以你才想到劫囚?”
王朝点头:“这也是万不得已之计。那日我探知,马弟发配崖州必会途经一座破庙,便在那里埋伏等候,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错失良机。
谁知横陇决堤,押解队伍中途耽搁,我不知情,在庙中苦等至干粮耗尽,饿晕过去。幸得恩公菩萨心肠,才免我沦为饿鬼。”
原来,马汉因家乡歉收,为赡养母亲只得夜间兼职。
某天深夜,他意外捡到盲女何秀流准备交给书生李道的五十贯钱与绣花丝巾,又因紧张碰翻水桶弄湿了裤子。
偏偏这“湿裤子、持赃物”的模样,再加上他脸上恰好有的刺伤痕迹,竟与何秀流被劫财劫色一案的凶徒特征完全吻合,马汉就此被官府定罪。
王朝视马汉如亲弟,决意救他,却不料劫狱失手,反而连累马汉被判死刑。
二人向包拯声声喊冤,包拯细问之下得知,马汉曾提及案发时,在何府投靠的书生李道也出现在现场。
可李道有酒馆老板等人作证,坐拥充足的不在场证明,马汉的辩解终究无力。
此时,马汉的母亲一路乞讨进城,只为见即将赴死的儿子最后一面。
她早听闻包拯的青天之名,坚信儿子品性憨直,绝不可能作恶,便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包拯身上,泣声道:“只要能救我儿,老身愿以性命相报!”
包拯本来就是来帮他们的,只是:“此案看似铁证如山,想要推翻并非易事。”
马母连忙对马汉道:“汗儿,包大老爷已答应相助,还不快过来叩谢恩公!”
三人再次跪地:“多谢恩公!”
包拯面对喊冤者,不轻易否定铁证,却也不愿让无辜者含冤而死,决意查出真相。
……
包拯与展昭前往何府,欲询问受害者何秀流,却遭何员外阻拦。
他不愿女儿重提伤心往事,但听闻包拯所言“若不追查,恐让无辜者枉死、真凶逍遥法外”,终是松了口。
恰好何秀流现身,她虽深知往事痛苦,却也明白查明真相的重要性,主动表示愿意协助查案。
原来,何秀流与投靠何府的书生李道相恋,约定深夜交付钱财助他创业。因双目失明,她错将财物交给了旁人。
那人拿了钱与珍珠后一言不发,竟趁其不备将她玷污。何秀流拼命挣扎,无意间触到对方的裤子是湿的。
“为保清白,我拔下金钗狠狠刺去,刺中他七下之后,他突然一巴掌打来,我便晕了过去。待我醒来,已是……”
何秀流泣不成声。其父得知后即刻报官,后续之事便如包拯所知。
包拯追问案发当晚李道的去向,李道声称自己在酒馆醉酒整夜未归,并有酒馆老板与好友作证。
事后,包拯与展昭即刻前往酒馆取证,店小二与李道的朋友道出了关键疑点:案发当晚,李道喝得极少却佯装大醉,还在门外呕吐了一炷香的时间,回来时裤脚是湿的,当时朋友们还曾取笑他;
更反常的是,何府出事前,李道因嗜赌欠下巨额债务,何员外早已想将他赶走,可自何秀流遇劫后,他竟像变了个人,不仅戒了赌,还不嫌弃何秀流眼盲,甚至主动提出要娶她。
态度的骤然转变、湿裤脚的细节、案发时的可疑行踪,所有线索都指向李道有重大作案嫌疑,包拯心中已有了初步判断。
何府与酒馆往返最快需三四个时辰,即便走后门的小河捷径,也得一炷香有余。
可李道当日仅消失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时间差成了此案的死结,甚至让人怀疑马汉是否看错了人。
直至二人在街上偶遇马汉母亲,老人正售卖浸过水的木雕,只为攒钱报答包拯。这句朴实的话语不仅触动了包拯,更让他灵光乍现。
他当即奔至河边观察水流,瞬间识破李道利用水流缩短行程的作案轨迹,喃喃道:
“为何这般简单的道理,我竟迟迟没想通?谜题终于解开了!”
真相渐显,证据却仍难寻。
包拯当即设局,让小蜻蜓与花公公在酒馆重金收购珍珠,故意高声谈论引李道上钩。
果不其然,二人刚离店,李道便追了出来,声称自己有货,却将交易定在三天后——他打的如意算盘,正是王朝、马汉次日问斩,想等风波平息后再安心销赃,其歹毒心思昭然若揭。
花公公怒斥:“这李道真是枉读圣贤书,空有状元之才,却行鸡鸣狗盗之事!”
为阻止冤案发生,包拯只得登门求见负责此案的襄阳王,希望能多给一日时间查明真相,勿让无辜者白送性命。
可襄阳王素来与包拯不和,见他要翻案,只当是质疑自己的能力,当即驳回。
一心追求真理的包拯无所畏惧,朗声道:“好!他日草民包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爷莫要见怪!”
次日刑场之上,刀斧手即将落下之际,包拯手持免死金牌,策马疾驰而至,堪堪救下王朝与马汉。
襄阳王得知后怒不可遏,召来监斩官怒斥:“身为监斩官,本可将他以扰乱刑场之罪拿下,与犯人一同问斩!”
监斩官面露难色:“可……可那并非普通金牌,是免死金牌啊!”
等到交易当日,小蜻蜓与花公公携银两赴约,李道却突然反悔。
二人急中生智,一边假意加价拖延时间,一边伺机让他露出破绽。
就在李道犹豫不决的瞬间,包拯与展昭及时现身,暗处的官兵即刻冲出包围,将这桩命案的真凶李道当场拿下。
公堂之上,包拯手持五颗莹白圆润的珍珠,目光如炬地看向嫌疑人李道:
“此乃何员外之女何秀流的失窃之物,你尚有何话可说?”
被绑跪地的李道狡辩道:“大人明鉴,这珍珠是小人从酒馆返回和府途中所捡,只因怕惹祸上身,才迟迟未敢上交。”
包拯当即传召酒馆老板上堂。老板直言,案发当晚李道在酒馆饮酒时,曾消失过一炷香的时辰,回来时裤子湿漉漉的。
为验证时间是否吻合,包拯又传展昭问话,询问酒馆与何府往返最快需多久。展昭回禀,即便走水路,往返也需一炷香有余。
“此言差矣!”包拯当即反驳,“众人只知两地往返各需半炷多香,却忽略了水流有顺逆之分。
从酒馆到何府是逆流,需半炷多香;但从何府返回酒馆是顺流,加之夜间河水湍急,不到半炷香便可抵达。
如此一来,李道消失的一炷香,恰好足够他往返作案!”
“这都是你胡猜!”李道高声辩解。
“你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实则早有预谋!”包拯字字铿锵,
“你约友人到酒馆饮酒,随后假装醉酒去呕吐,实则早已备好船只。仓促下船才弄湿了裤子,赶到何府后,你取走五十贯钱财与五颗珍珠,因怕被认出声音而一言不发。
更令人发指的是,你财迷心窍之余,竟还奸污了受害人!”
“冤枉啊大人!包拯一派胡言,请大人明察秋毫!”李道连连叩首。
“你匆匆赶回酒馆时,不慎遗失了五十贯钱,恰好被打更的马汉撞见。马汉或许是一时贪念,可你李道,却是罪大恶极!”
铁证般的时间推算摆在面前,李道仍死不认账,叫嚣着无实质证据。
包拯冷笑一声:“能证明你罪行的证据,就在你自己身上。”
他转向何秀流:“何小姐,你曾说盲人对数目格外敏感,是吗?”
“是。”何秀流点头。
“那自升堂至今,县令大人一共拍了几次惊堂木?”
堂下百姓议论纷纷,忽闻“啪”的一声,县令拍案道:“包拯!你又扯到何处去了?”
“何小姐请回答我的问题。”
何秀流思索片刻:“若是方才这次也算,该是九次。”
“师爷,可有错漏?”
师爷躬身回禀:“回大人,小人记录在册,确是九次。”
包拯目光重回何秀流身上:“案发当晚,你用发簪刺了凶徒几次?”
“我刺了很多下,但真正刺中的,只有七下。”何秀流语气笃定。
包拯让展昭查验马汉,发现他除额头外并无其他伤痕,显然那七下绝非尽数扎在额头。
“查验李道!”
展昭刚要为李道松绑脱衣,他突然挣脱束缚,疯了似的冲向何秀流。
幸得王朝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擒住高举过顶——众人赫然看见,李道身上的伤口,不多不少,正好七处。
王朝想起这恶徒险些害了自己义弟,怒火中烧,猛地将他从高处抛落。李道重重摔在地上,面如死灰,再也无力狡辩,当场磕头认罪,伏法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