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杳拢眉,这九皇子从小缺爱,又养在太后宫里,难免心里不健全。
她关心则乱了。
没能见到贵妃,还让自己陷入了陷阱。
她深吸一口气,扯起笑意道:“可我觉得你很棒了,不需要去学别人。”
顿时,裴元石愣住了,他脸上的怒火和恨意全然消失,试探地问:“你真的这么觉得?”
“对啊?裴元阙冷冰冰的,哪有女人喜欢啊,你做你自己就很好。”
一回生二回熟。
谢清杳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越来越熟练了,想要离开,得智取。
裴元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脸又沉了下去:“可是你就喜欢他。”
这是事实。谢清杳没法狡辩。
她语气模糊道:“我跟静王是娃娃亲。”
“你不喜欢他?是碍于长辈才要嫁给他?”裴元石眼神亮了亮,他递过婚书,“清杳姐姐,你签了好吗?”
谢清杳心底冷笑。
谁给他的勇气,让他以为撒撒娇就能成婚?她佯装为难道:“可是我跟静王是皇上赐婚啊,我要是写了这婚书,那就是违抗皇命,欺骗两个皇子,会被浸猪笼的呀,难道你想让我死吗?”
裴元石摇头:“我不想让你死,但我绝对不能放你走。”
“要不然我们聊聊天吧。”谢清杳坐在木椅上,姿态轻松,“商姨是真的中毒了吗?”
“当然。”裴元石见她不反感跟他聊天,突然,听得女子一声轻叹,他道,“清杳姐姐,怎么了?”
谢清杳道:“我消失太久,暗卫肯定心生怀疑,我怕他们会伤到你。”
裴元石眼睛逐渐变亮,他站起身,“清杳姐姐,你是在担心我吗?”
谢清杳点头,认真道:“当然了,但我们一直在这里耗着,恐怕不妥,要不然以后再聊?”
裴元石在考虑。
“我要是放了你,你不会睁眼看我,你也不会跟我聊。”
下一秒。
老太监进屋,他一直在外面听着,他眼神阴狠,笑道:“殿下,老奴有一计。”
对上太监的眼神,谢清杳心底一沉。
果然,老太监道:“您生米煮成熟饭,不就好了吗?”
谢清杳瞳孔微颤,这老太监,真是心思肮脏,现在就等裴元石说话了。
她摸摸下巴,猜疑道。
“你不会是奸细吧?你出的这主意简直是想要害死九皇子啊!九皇子要是如此做,皇上肯定为静王出气!我身份卑微,可是静王是什么人?”
裴元石目光一冷。
老太监跪在地上,磕头道:“殿下,老奴一心为了您好啊。”
“你要是为了殿下好,就应该出点好主意。”谢清杳叹了口气,“九皇子,要不然这样吧,我可以发誓。”
裴元石抿嘴:“清杳姐姐,你发吧。”
谢清杳诚意满满道:“我虽然是静王的未婚妻,但是我心里向着九皇子,如果九皇子有任何需要,我愿意当内应!如果我欺骗九皇子,那么谢家便会天打雷劈,遭报应!”
“清杳姐姐…”裴元石长吸一口气,声音已然哽咽,“不要这么说,我相信你。”
谢清杳试探道:“商贵妃对我很好,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裴元石点头,“清杳姐姐,你慢点。”
谢清杳压下心头的激动,她朝裴元石福身,轻笑道:“多谢殿下。”
她提起裙摆,准备出去就跑。
“等等。”裴元石起身,他轻声道,“一直往东就到承昭宫,别迷了路。”
谢清杳微微一笑:“好的。”
她离开荒废的宫殿,便提起一口气,朝外跑去,一路跑到承昭宫才敢停下。
腿都已经酸了。
良久,老太监回过神,他道:“殿下,您被骗了,谢小姐虽然是谢家人,可她与谢伯爷的关系不好,就算是谢家受到惩罚,也不会令她难过。”
裴元石还沉浸在喜悦里。
听了老太监的话,顿时如梦初醒,砰!他一拳打在墙上,沾染上灰尘,他追出去,没看到那道倩影。
却看到裴元阙带人围住了他。
“你…”
裴元阙目光浮现杀意,他掐住裴元石的脖子,摁在墙上,“你可真是喜欢找死啊。”
“五皇兄,你杀了我,你也无法脱身。”裴元石呼吸微弱,快要窒息了。
老太监想要救殿下。
可被一招制服,只能跪在地上。
裴元阙冷冷道:“拖去宗人府,告诉本王的那几个叔叔,本王亲自审。”
冷竹押着裴元石。
裴元石喊道:“说白了你就是个户部尚书!你无权去管宗人府的事情!”
进了宗人府,没一个人能够毫发无损出来。
要是让裴元阙监刑,他还能留一口气吗?
“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
裴元阙到达承昭宫时,商贵妃毒已经解了,阿杳正在喝鸡汤,看到他来了。
立马放下碗。
“商姨的毒,是如何解的?”
婢女低下头,都不敢说话,谢清杳解围道:“你们先下去照顾贵妃吧。”
门关上,光线变暗。
看不清男人的神色。
谢清杳眨眨眼:“就、就是找到解药,之后解了。”
裴元阙靠近,他早就猜到了,这样熟悉的血味,他怎能不知,心底泛着酸涩。
摊开手掌,轻声道:“给我看看。”
谢清杳乖乖地放上手:“商姨的毒拖了太长时间,药效不显,我只放了一点血,没事的。”
裴元阙掀开她的袖口。
伤口已经包住了,还能瞧见泛红的血渗出来了,他低头,嘴唇触碰她的手腕。
小心翼翼亲吻了一口。
“疼吗?”
“还好啦。”谢清杳觉得比起失去商姨,这点疼痛不值一提,她想了想问,“你别生气就行。”
裴元阙端起瓷碗,喂她一口一口地喝,心疼道:“你救了商姨,我还怪你,那我还是人吗?我就算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对你,我只有心疼和感激。”
谢清杳低声笑了。
又喝了一碗鸡汤,她摸了摸鼓起的肚子,“有点撑了。”
裴元阙为她轻揉腹部。
门外一道身影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切,裴泽捂着嘴,啊?啊?啊?
他发现了什么?
小嫂嫂是有身孕了吗?
“谁?”裴元阙望向外面,“裴泽?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进来。”
裴泽只敢站在门口,他见谢清杳脸色苍白,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道:“我可没五皇兄偷偷摸摸的!”
裴元阙:“???”
谢清杳偷笑。
裴泽后退一步,他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五皇兄,你得负责,不能当负心汉!小嫂嫂都有身孕了,你还不给她名分!”
这下轮到两人发愣。
谢清杳:“……”
不嘻嘻。
她嘴角抽搐一下:“福王殿下是不是误会了?这件事是谁误导您的?”
裴泽道:“刚才五皇兄抚摸你肚子里的宝宝。”
谢清杳望向那碗鸡汤,眸子泛起笑意:“福王殿下误会了,我是喝了两碗鸡汤,有些撑了。”
说罢,裴元阙便走上前,提溜起弟弟的衣领,眯起眼睛道。
“以后不许乱说。”
“呜呜呜,皇兄,您怎么能这么无情呢?母妃还卧病榻,你就欺负人~”裴泽借此机会,抱住他的胳膊,委屈地道。
裴元阙放下手。
流月跑来,喜极而泣道:“贵妃娘娘醒了!”
三人忙进了寝殿。
皇上刚走不久。
听流月说,是去了宗人府。
商贵妃靠在枕头上,小口小口喝着药,看着谢清杳,她眼睛里泛起柔光,虚弱地唤道。
“清杳,来,坐在本宫这里。”
谢清杳坐下。
商贵妃道:“听流月说,是你救了本宫,你想要什么赏赐,告诉本宫。”
谢清杳摇头,“小女救您,是心甘情愿。”
闻言,商贵妃对谢清杳的喜欢愈发浓烈了,她想起流星打探来的事情。
清杳被裴元石骗到冷宫里威胁恐吓。
她眼神冷冷道:“本宫不会让裴元石好过。”
谢清杳低下头,并未对此有异议。
殿里的气氛有一丝尴尬。
裴泽叹气道:“我和母妃,真是一伤一惨,皇兄,您可得好好保护我们!”
裴元阙淡淡道:“总往小姑娘院子里钻,能不受伤吗?”
商贵妃也听说过儿子胳膊是英雄救美所伤,这几天,还总见不到人。
春风得意,面露喜色。
这是有桃花的象征啊。
“皇儿,你年纪不小了,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可要告诉本宫啊。”
裴泽连连点头。
在宫里又陪了一会儿商贵妃,裴元阙送谢清杳回府,又折回了宗人府。
裴皇待了很久。
裴元阙上前躬身:“儿臣见过父皇。”
“哦,你来了啊。”裴皇活动了下筋骨,在黑暗处待久了,竟让他的心又狠了一些,“动手吧。”
前面的木架上,绑着裴元石。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父皇来了,也不开口,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他一直喊。
喊得嗓子都哑了。
为什么裴元阙一来,父皇就动手了?
“父皇!元石也是您的孩子啊!您为什么要打儿臣!?”
皇上不喊停,他们就不敢停下挥动的鞭子。
一鞭一鞭打在身上,皮开肉绽。
裴皇问:“为何要给贵妃下毒?是谁指使你的?”
裴元石浑身颤抖,他咬牙,鞭子打在身上,疼得不行:“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怎么敢陷害贵妃娘娘?儿臣什么都没有做啊。”
鞭子停下了。
他们端来盐水,往裴元石身上泼去。
“啊啊啊啊!”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在宗人府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