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帆走在宋绾一侧,“阿姐带我去东苑做什么?”
“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宋绾道。
走进东苑,当宋帆见到躺在床上的明昭皇后时,倏儿有些讶然,“母后还活着?”
宋绾道:“母后本来就被人下过毒,两年前你下的毒恰好解了她体内的毒,不过她头部受了撞击,才昏迷不醒。”
明昭皇后还活着,为什么不送进宫?
宋帆问:“父皇和燕亲王可知道此事?”
宋绾摇了摇头,“不知。”
承恩都不知道的事,阿姐却要告诉他。
只怕不仅仅是不想让他心怀愧疚这么简单。
见完明昭皇后,宋帆回到东宫时,柳嬷嬷正在教昭然宫廷礼仪。
自入了这东宫,天天都要学这些礼仪,昭然都有些疲倦,但她也从未懈怠,只有学好了这些,他的太子妃之位才稳定,她也才毫无后顾之忧的查南阳侯府被灭门一案。
宋帆叫停了嬷嬷,扶着昭然坐下,“别累坏了。”
昭然道:“我是你的太子妃,我可不能给你丢脸,自然不敢懈怠。”
宋帆笑容温和,语调温柔:“其实,你若觉得累不想学的话也行。”
你是什么样,太子妃就是什么样。
保护一个她,他还是有能力的。
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允许任何人诟病他的太子妃。
“那怎么行。”昭然突然挽上他的手,凑过去,脸靠在他的胳膊上,“太子殿下要是心疼我太累,就带我去上官家看看右相好不好?”
“看上官止?”宋帆眉毛微微上扬,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疑惑。
昭然很快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毕竟是我阿姐的亲生父亲,再说,我也想去看看传说中的上官家长什么样。”
第一直觉告诉宋帆,肯定没这么简单。
昭然见他犹豫,放下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双手抱在胸前,“你不带我去,我自己飞出去,到时候父皇母后知道,怪罪下来,我跑路,你自己担着。”
宋帆双眉舒展似新月,明亮又柔和的眼眸里好似藏着细腻的微风,“好,都依你。”
昭然拉起他的手,走在前面。
身后的柳嬷嬷喊着:“太子妃,不能走在太子前面,就不合规矩。”
宋帆只是眼神温柔宠溺,说了句:“无妨。”
两人抵达上官家后,上官止有些意外,但也盛情邀请了两位。
昭然繁琐的宫装也掩盖不了颀长的身姿,礼数周到,确实有太子妃的模样。
昭然主动找的话题,引着上官止一路聊到南阳侯府。
说起南阳侯府,上官止叹了口气,是止不住的惋惜和感慨:“南阳侯府,真是可惜了。”
昭然眸色不明:怎么能装。
宋帆觉得有些不对劲,昭然为何会无缘无故聊起南阳侯府?
***
西南传回的塘报,说南夏大举进攻北上,战况危急。
除了宋绾,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着急担忧。
其中最担忧的就是上官行、上官筱和昭然。
他们仨也不是担忧昆州的战况,就是担心谢辞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上官筱甚至主动去御书房求陛下,请求取消封后大典,还提议将封后所的花费到的钱拿去支援前线。
上官止是不同意的,不举行封后大典,这皇后看着就名不正言不顺的。
上官筱跪在御书房里,说得热泪盈眶:“陛下,南夏的箭矢正射在大燕的边疆上,多少昆州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将士为国捐躯。
臣妾虽是一介妇人,但也心挂着他们,既然圣旨已下,无论有没有封后大典,臣妾就会尽心尽力管理好六宫,做好皇后。”
上官筱的发言,让御书房里的人都颇为诧异。
宋绾冶丽的眉宇间掬着困惑:只怕不是担心西南战乱,上官筱好像很关心谢辞砚。
自从知道谢辞砚是沈晏清儿子后,上官筱上次还亲自带着宋帆去长公主府看望他,如今又要取消封后大典。
“还请陛下成全。”上官筱说着,就重重磕下头。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上官筱自入宫后,就不争宠,也从未见她跪着求过晋帝什么。
只有上官止知道,上官筱是故意跪给他看的,她是想以关心西南战事为借口反抗。
晋帝本来就不想封她为后,眼下她主动要求取消封后大典,他岂有不从的道理,“皇后仁慈心有大爱,时刻挂念边关将士和流离失所的百姓,朕怎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同意了取消封后大典。
宋帆这些年也能察觉得出来,母后不屑争宠,她的心里好像没有他也没有父皇。
如今求着取消封后大典,只怕这背后没有这么简单。
瑞王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道细微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心里道:这戏,越来越有趣了。
承恩站在一旁,心中暗自窃喜。
他原本还计划着在封后大典上搞些动作,如今没了封后大典,她这个皇后的身份自然也名不正言不顺,而宋帆也算不上嫡子。
上官止没有当场责备上官筱,而是向求晋帝准上官筱回府探亲。
等上官筱跟着到达上官府后,他才恼怒地扇了她一耳光,“谁让你这么做的?”
上官筱不怒反笑:“本宫不知上官相为何发如此大的火?”
上官止带着怒意:“你还是忘不了沈垚是不是?你以为只要没有封后大典,你就不是陛下的妻,就还是沈垚的妻子?”
上官止冷喝一声:“沈垚已经死了整整十年了,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别再做一些没用的梦。”
“然后呢?”上官筱冷笑道:“您要去陛下那里求他收回成命,如期举办封后大典?”
上官止:“封后大典必须举行,这个皇后,你必须名正言顺!”
“你敢?”上官筱口吻威胁:“右相若真要去求陛下,可莫怪女儿现在去告诉陛下,真正的上官筱早在十七年前就死了,我是她的双生妹妹、是自出生就被上官家遗弃的女儿。”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是明晃晃的挑衅,继续道:“我还会告诉陛下,我是南阳侯世子的发妻白梨,是上官筱难产死后,您设计强行将我带回宫里顶替上官筱的人生。
届时,您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整个上官家都会栽在您手里,上官氏百年基业恐怕不保。”
“你……”上官止怒发冲冠,正想再给她一耳光。
可这次他打出去的手,却被上官筱握住,“不举行封后大典是陛下亲口允诺,您这一掌是想打陛下的耳光不成?”
上官止挣脱开自己的手,看向她时的眼睛里皆是满满的怒意,“你竟敢威胁我,信不信,我让谢淮死在西南边关!”
“还想威胁我?”上官筱笑了笑,“我这么跟你解释吧,若谢淮没活着回到帝京,二叔知道后不会放过你,宋绾也会放过你,宋帆与宋绾情同手足,宋绾不幸福,他也不放过你。”
上官止被气得不轻。
上官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翳的笑容,双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上官止。
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庞,心中的愉悦感愈发强烈起来。
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宫还有事,就先回宫了。”话音未落,她便转过身离开。
上官止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上官筱离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