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柏深低头看着站在他面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金发碧眼的小孩子，即使如此，两个孩子身上也依稀可见些许东方人的血统——毫无疑问，这两个孩子是混血儿。
所以……他们真的是渺渺和那位已经去世了的赛格公爵的孩子。
看到他程渺渺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迟早都是要见的，在这里见总比在北城见好。
程渺渺招来女仆，让女仆带着两个孩子先到一旁玩。
两个孩子用同样的面孔和眼神看着她，像是在担心她。
程渺渺弯下腰，爱怜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蛋，又各自亲了一口，轻声说：“妈妈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先到一旁等妈妈好吗？待会儿妈妈带你们去吃晚餐。就在外面吃哦！”
一听可以在外面吃晚餐，两个孩子同时欢呼了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在她脸上回亲了一口才牵着女仆的手依依不舍去了一旁。
程渺渺直起身，将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伸手指向了一旁不远处的休息桌椅，“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她率先走了过去，覃柏深沉默地跟了上去。
程渺渺神态动作非常自然，坐下之后神情专注地泡了一壶红茶，又在两只杯子中各倒了一杯，将点心往中间的位置推了推，“尝尝吧！”
覃柏深可没有胃口没有心思尝什么红茶点心。
他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程渺渺。
觉得她既熟悉又陌生。
明明一直在想办法确认她的身份，现在确认了却又没有了那种期待，兴奋，甚至不知道怎么的，还有种莫名的后悔。
“为什么？”他声音低哑着问。
程渺渺挑高了眉，“柏深哥想问哪件事？”
“问我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躲了起来？问我为什么会跑到Y国，成了赛特公爵夫人？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不传回国？”
他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都有，所以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程渺渺耸了耸肩，“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缘分。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
不重要？
覃柏深突然笑了一声，有些讥讽地问：“你觉得不重要？你知道你当初突然失踪，我们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担心了你多久吗？”
他们担心她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处境安不安全……
可是她呢？
她倒好，到了Y国，成了什么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啊！
多么高贵的身份！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的东西，她还生下了两个孩子！
她在Y国享受荣华富贵，享受特权身份带来的一切荣耀，享受着别人对她的吹捧，赞美，阿谀奉承，她哪来想过他们这些亲人朋友在国内为她操碎了心！
她有没有良心？
程渺渺当然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了，但是她一点没放在心上，更别提生气了。
她眼神有些忧伤地看着覃柏深，“柏深哥你以为我这几年过得很好吗？你只看到了我现在表面的风光，却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
“我这种身份在这种国家，贵族里，想要站稳脚跟得付出多少，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以为我是什么灰姑娘，赛特公爵是个拯救我的王子吗？”
“这几年我经历了多少，吃了多少苦头，遭了多少罪，常人根本想象不出来！”
“我们好不容易相认，柏深哥你对我竟然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吗？”
程渺渺看着他，眼神充满了失望。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柏深哥对我还是这么的无情冷心。”
覃柏深被这一番话勾起了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生气……这几年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你，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是不是遭遇了什么……”
程渺渺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她语气有些低落：“是吗？可是这几年没有我，你们一个个都过得很好啊，所以我在不在，其实根本没有影响。”
覃柏深眉心一蹙，眼底掠过了一抹复杂，想起了程家人这几年的表现。
他不是真的傻，不会思考。
如果说五年前他真的相信程家人是真心接纳她，疼爱她，把她当一家人，那这几年足够让他看清楚了。
一开始程家父母对于她的失踪就只有松了一口气，让他们有机会撇清关系，不用被渺渺牵连。
当时程家公司名义的基金会爆出了贪污受贿的丑闻，而渺渺是理事长，不管是不是她做的，程家都第一时间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她身上。
加上她又被爆出吸毒的事，一切似乎都有理有据，顺理成章。
他们当时只是庆幸，不见丝毫担心。
就连茜舞，很快也忘记了，每个人的生活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影响。
“有的，你跟子琛已经见过了，那你应该知道他……”
程渺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子琛哥，我已经跟子琛哥解释过了，他已经原谅了我。”
覃柏深张了张嘴想问她为什么回了北城却对他们避而不见……可是张嘴却成了质问。
“你为什么一回去就撤了茜舞的代言？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怨怪她吗？”
程渺渺笑了笑，目光坦然地直视着他，“柏深哥，在商言商，撤了她的代言，自然是因为我觉得她个人气质和风格不适合当这个代言人了。”
“虽然是撤了她的代言人，但我不是转头送了一份大礼给她吗？让她当电影的大女主，唯一的大一番，顶级的拍摄团队，这待遇可是内娱实力派顶流也难得遇上的啊！”
覃柏深没话说了，因为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但不知道怎么的，在确定赛特公爵夫人就是渺渺之后，他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渺渺五年前都没有原谅茜舞，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怎么会突然就原谅了茜舞，还给她这么一份大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