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赵红英直接傻了眼,扭头就把枕边风吹给了周平。
自家兄弟那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存在,周平不贪弟弟的房子和钱,但他不想家人被陆菱利用,或许是平日里听隔壁骂陆菱的话多了,让他打心眼里对这个突然硬气起来的小媳妇一点好感都没有。
辗转打听,当知道周海和周秀是在黑市做买卖后,老实人周平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他知道这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计,试图找过周海和周秀两三次,可两人一见他就黑着脸,连沟通的机会都没有。
周平没有办法,只能鸽了师傅交代的工作,去堵陆菱。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陆菱对待他的态度还算是不错:“大哥,有什么事吗?”
这一声大哥掐灭了周平的怒火,他有些不自在道:“江菱,我承认当初你把我妈带走的时候,我内心对你是感激和佩服的。
但有句丑话必须说在前面,我周平就只剩下那么两个弟弟了,他们性格或许不咋滴,但都是好孩子,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利用他们做脏事,就当是我求你。”
迎上陆菱那双水雾弥漫的眼,他语气不自觉的就慢慢柔了下来。
周平有些怀疑人生。
接下来陆菱的话更是让他死板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大哥,我知道你是整个周家最良善最老实的人,来找我前,肯定已经去找过二哥和秀秀了吧?!他们的状态你看在眼里,觉得如何?
这段时间我们赚到的钱,大部分都用来改善生活,如果你能有胆子去看看妈的话,会发现老太太和从前更是判若两人。
周炀离世的时候有交代你好好照看大家的吧,你介意妈害得大嫂难产,怎么不想想妈的心里何尝好过?
恕我直言,你在家属院的生活或许还没有秀秀他们过得好,只因大嫂有个娘家时时刻刻都趴在她身上吸血,这是导致婆媳矛盾的主要原因。
周家如果不是一条心,那么谁都能上来踩两脚,我要做的,就是帮助周家立起来,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在背后如何诋毁,这件事是谁都无法阻挡的,包括你——”
说罢,陆菱转身离去。
周平呆呆的站在原地,傻了很久,他似乎瞧见了三弟周炀的影子,恍惚间悲从中来。
……
回到家属院的时候正值晌午,往常这个时候周平都是在木工师傅那里解决午饭的,赵红英没想到丈夫会回来,打包东西的手一顿,她下意识的板起脸。
没想到男人非但没怕,还多嘴问了一句:
“这堆东西是要送去你娘家的?”
里面包括了他们上周去百货商店买的吃食,还有钢铁厂发的节日慰问品,其中甚至还有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水果罐头。
见周平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这堆东西上面,赵红英扬起下巴道:“我弟媳妇刚出月子,听说奶水都快没有了,我就想着给送点营养品过去。
他们这胎要得不容易,我妈日夜照顾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周平,你不会是舍不得这些身外物吧?”
周平:“秀秀刚从外面回来,听说瘦得皮包骨,整日里跟着江菱在黑市跑,看着都让人心疼,我记得橱柜里还有两瓶水果罐头,回头我给他送去。”
一听这话,赵红英直接炸了:“周平!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我看你不是想送给周秀吃,是想送给那个老婆子吧?!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媳妇的,我告诉你,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当初要不是我妈收留,现在你媳妇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几米高了,你还惦记着给她送水果罐头。
你干脆用我的血肉去喂养她吧——”
“你的家人就是家人,我的家人就不是人吗?”
“对!你周家人穷酸自私,活该一辈子倒霉!!!”
赵红英气得摔门离开,临走前还不忘顺走桌上的东西,一路火急火燎的回了娘家。
这件事是越想越气,和自家大嫂一合计,都认为是陆菱撺掇了老实人周平回家闹,赵红英这口恶气梗在心口,气得狠狠拍桌:
“好你个江菱!亏得往日我看在咱们同乡的份上对你多有照顾,没想到你端起碗来就要砸我的锅,狗东西——”
赵家大嫂宋桂兰帮腔道:“听说她前段时间就和江婶他们断了亲,原来是在做那黑市里的买卖,胆子大着咧,也不怕湿了脚。”
自家小姑子一直都在补贴娘家,宋桂兰当然不会让陆菱挑拨成功,两人一合计,以牙还牙竟把陆菱投机打把的事情捅去了县城街道办。
当然,避开了周家两兄弟,赵红英不傻,并不想把自家男人逼到绝路上去,翌日,陆菱还没有出门就被街道办的人带走审查了,起因是因为一封举报信……
高翠兰等周家兄弟等人想要进去探查都不行。
没有权势和钱,寸步难行。
听说投机倒把的人轻则发配采石场,重则吃花生米,老太太吓得差点晕厥,如果不是为了他们周家,陆菱何至于去干这危险事。
她后槽牙紧了又紧,说:“救!必须救!哪怕是砸锅卖铁都得把这孩子捞出来!”
周海急得团团转:“砸锅卖铁?妈,你还真以为我们周家有金山银山吗?就这房子,还是菱菱挣下的……”
周秀:“就是,前两日分了钱我和二哥就去下馆子了,现在四个口袋一样重。”
“……”
儿子都是不靠谱的东西!
高翠兰深吸一口气,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咬牙道:“套车!老娘要回一趟清溪村,你们还真说对了,俺高家,就是有金山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