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兰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她以为老三单相思来着,没想到陆菱居然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一时间,老太太激动得嘴皮子都在颤抖:
“你和老三居然有这样的缘分,你……你们谈过?!”
陆菱低低的‘嗯’了一声,
孩子都两个了,岂止是谈过……
一提到最骄傲的三儿子,高翠兰话匣子就被打开了,她嗓音轻快道:“难怪你一直都照顾我!难怪当初你嫁给杨建国后,老三就开始郁郁寡欢,到最后竟连家都不回。
说到底都是怪俺,怪俺一开始没能看出你们俩的情谊,还错点了鸳鸯谱,导致他含恨离世……”
说着说着,高翠兰再次哭了起来,这辈子的她吃过太多苦,泪腺不是一般的发达,陆菱连忙安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妈你放宽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听到陆菱说出这番话,高翠兰眼眶再次红了,当初她瘫痪后,不要说是儿媳妇了,就连大儿子周平对她都变得不耐烦,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那晚风雪夜,老大两口子就是存了要她死的心思,没想到陆菱多管闲事,不仅让她捡回了一条命,就连偏瘫的症状都渐渐好转,今日对方更是直接把她带离了那个家。
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她刚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见气急败坏的张秀娥推开院门,举着扫帚冲她们喊:
“江菱!你要是敢把这个老虔婆背回来,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说罢,她瞧见了巷子尽头的杨建国和孙子杨天宝,霎时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张秀娥拍着大腿嚎道:
“建国啊,快来管管你媳妇,不听我的话就算了,还随便把那些阿猫阿狗都捡回家,刚刚还闹着说是要和你离婚,有她这样当人儿媳妇的吗?
简直不像话,也不知道给孩子做个好榜样,要我说,孩子跟着你这样的妈都算是废了……”
听到爸妈要离婚,杨天宝顿时抓紧了父亲的手,强调:“我不要跟着妈妈!跟她容易被饿死——”
陆菱冷眼瞧着这个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
一颗心早就没有了任何波动。
见孩子选择的是自己,杨建国微仰下巴道:“江菱!你今日做出这么多的混账事不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最紧要的,是把你背上的那个糟老婆子给扔回去,你连自己的爸妈都不孝顺,怎么还搭上了别人因果,现在道歉,我或许可以选择原谅你。”
是啊,现在的陆菱还是杨建国的媳妇。
高翠兰顿时着急,连忙示意对方把自己放下来,她不想让陆菱深陷漩涡,察觉到老太太的意图,陆菱开口了:
“回来得正好,我们去街道办办理离婚手续,我选择净身出户,你和孩子、钱,你们在乎的所有,我都不要,我只想离开杨家。”
众目睽睽下,杨建国做不出挽留糟糠妻的举动,见陆菱一脸笃定,他气笑了:“好!好啊,现在就去——”
在家属院众人的见证下,往日称为模范夫妻的杨建国两口子果然离婚了,临走前,张秀娥阴阳怪气道:
“有些人就是没吃过苦,以为外面的屎都是香的,你今日和我儿子离了婚,以后哪怕是求到我杨家门口,老婆子都不可能再接受你的,我家建国,配得上更好的女人。”
陆菱拉着高翠兰就往外面街道走,嗓音冷嗖嗖的:“你放心,电话拨错号都不会打到你们家来。”
全程,她都没有看杨天宝一眼。
高翠兰惴惴不安的问:“好孩子,俺们现在往哪里去啊,你是不知道,俺那三个儿子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回家。”迎上老太太担忧的眼神,陆菱肯定道:“我带你回家。”
说罢,她直接带着高翠兰回了甜水村,婆媳俩四个荷包一样重,连吃晚饭的钱都没有。
在这个节骨眼下,陆菱唯一能找的就是自己的养父母,这辈子的她被老两口骗得团团转,哪怕结了婚后还用杨家的钱供养他们,这同样是张秀娥不满她的原因。
现在,冤种谁愿意当谁当吧,
她是陆菱,自然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甜水村。
两个女儿都嫁出去后,江家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大女儿是个省心的,日常还知道贴补他们老两口,左邻右舍谁不夸他们一句有福气。
江母把腌制好的酸菜放进坛子里,对丈夫吩咐:“把那腌制的腊肉割两块下来,明儿给晓帆带去。”
江父犹豫片刻,问:“菱菱那里……”
“建国在食品厂当领导,平日里肯定是不缺肉的,再说了,你就算拿去她都不要的,全给晓帆带去……”
说话间,院门被敲响,瞧见大女儿时江母本能一喜,但瞧见对方空着的两只手后她笑容收敛了些,“你怎么回来了?”
陆菱没进家门,直接开口:“我和杨建国离婚了。”
仿佛一道闷雷劈在江母的脑门上,“你脑子是被门夹过吗?建国那么出息的一个人,好端端的你干嘛离婚,婆媳间的那些事我不是让你能忍就忍吗?
你离了婚,上哪里找这么好的男人……”
“你觉得他好,当初怎么不让晓帆嫁过去。”
“……”
“因为你知道嫁去杨家面临的是怎样生活,你舍不得让自己的亲女儿过去吃苦,所以选择让我这个捡来的孩子替你们铺路。
所以你对我在婆家的遭遇不管不顾,当初的五百块你一分都没有留给我……”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陆菱总算是能说出心中的不甘和痛苦,她红着眼对江母道:
“这些年我对娘家补贴不少,现在不要求其他的,给我五十块,所有的事情我都不计较。”
“你怎么不去抢——”
“那我就让村里人来评评理,或者让他们帮忙问问,看我到底是哪家扔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