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气结,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神却愈发阴狠。
而徐峰心里也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知道,这场明争暗斗才刚刚开始。而贾张氏——不会轻易服软,而他,更不会轻易退让。
“你徐峰别得意!”贾张氏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他,声音已经沙哑,“你敢报居委,我就跟你拼命!你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前,让你一辈子都背着骂名!”
徐峰面色一沉,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他最烦的,就是这套“以死相逼”的把戏。小时候他亲眼见过隔壁那个耍横的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还不是乖乖从东屋搬出去,连一块砖都没带走。如今贾张氏这一出,他心里早就明镜似的。
他淡淡地说:“贾姨,您别动不动就提死,那是命,是人最宝贵的东西,不该拿来吓唬人。”
“你、你混账!你这是咒我!”贾张氏一口老痰憋在喉咙里,脸都涨紫了,恨不得冲过去咬他一口。
“我哪敢咒您。”徐峰冷笑一声,“您老人家福大命大,谁都咒不着。再说了,我就是实话实说,咱这一片院儿的邻里关系不就是靠个‘理’字撑着?您要是实在不服气,那我也只好陪您讲讲理了。”
“讲理?”贾张氏瞪眼,“我跟你讲了这么多年理,你什么时候听进去过?你小时候偷我家腌咸菜,我忍了;你用我家的鸡毛掸子绑风筝,我也忍了;你上个月拿我家的空罐头瓶去换豆浆票,我一声不吭!可你现在竟然敢骂我住猪圈?”
徐峰皱眉,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怒意。他压低声音:“贾姨,那瓶子是我妈让我拿的,咸菜我小时候偷吃过,那我也认了。但您也不看看,您这屋前屋后,哪天不是苍蝇乱飞,臭气熏天?邻里都忍了您这多年了,也该讲讲良心吧?”
“你少装好人!”贾张氏破口大骂,头发因为情绪激动已经有几缕从发髻中掉落,贴在满是汗的额头上,“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好独占我家这间屋子!”
这话一出,四合院里其他几户人家的门纷纷掀起一角,几双眼睛偷偷地盯着院里的动静。
徐峰深吸一口气,心头翻腾着一种又苦又闷的火气。真是冤枉,他虽然嘴硬心硬,可真没动过抢屋子的念头。他还想着等哪天自己手头宽裕了,能去租个两间的小院,自在点。可在贾张氏眼里,他连呼吸都是一种觊觎。
“您要真这么觉得,那咱们就找街道调解。”他声音低冷,几乎不带感情,“我今天就去写举报信,连这堆泔水缸、破瓦片、苍蝇窝都一一写清楚。看看是您一个人说得算,还是大家伙评理。”
“你敢!”贾张氏瞪圆了眼睛,“你敢写,我明天就把你小子在后巷和秦淮茹聊天的事贴到墙上!让你在这院里没脸做人!”
徐峰一怔,随即冷笑:“贾姨,您这招老掉牙了。那秦淮茹有丈夫有儿子,我跟她不过几句闲话,您倒好,非得说成眉来眼去,您这是当自己是评书先生呢?”
贾张氏被这话呛得说不出话来,转而猛地一拍门框,口中大叫:“来人啊——徐峰要害我啊!他威胁我,要毁我名声!来人啊——”
声音之大,连前巷的王木匠都听见了,赶忙丢下锯子跑过来看热闹。邻里们也纷纷探出头来,一时间,整个四合院变成了舞台,所有人都成了看客。
王大娘拎着半篮豆角过来,叹了口气:“哎呀,怎么又吵上了?这才几天清净啊。”
“可不,徐峰才回来没几天,又跟贾张氏杠上了。”另一户人家窃窃私语,“贾老太太这火气,是不是吃错药了?”
“唉,住一院的,忍一忍得了呗。”也有人心软地劝。
可徐峰没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他此刻只觉得浑身一股说不出的憋屈。他猛地转身离开,走得极快。
他知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得让贾张氏知道,嘴硬不等于理直,横蛮不等于无敌。
回到自己那小屋,他坐下,桌上那本破旧的笔记本被他狠狠摊开,一支笔啪地一声压在纸上。他盯着空白页,呼吸粗重,手指慢慢下笔:
“致居委:举报贾张氏,院落门前堆放大量生活垃圾,泔水缸内滋生蚊虫……邻里多次反映无果,现正式提出建议,是否考虑由社区进行干预或清理……”
写到这儿,他停下了笔,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您不是说要讲理吗?那咱们就来点真的。”
徐峰心底像压着一块石头,越写越冷静,也越写越坚定。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贾张氏正站在门后,透过门缝阴狠地看着他的小屋,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极不自然的笑意,像是老狐狸嗅到了陷阱里即将扑入的小兽。
“好哇……你写吧,你越写我越有话头……”她喃喃着,声音仿佛带着丝毒蛇般的吐信声,“咱们这场仗,才刚开始呢。”
那夜的风,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湿冷,从屋檐缝隙里一丝丝钻进徐峰的屋里,掀得旧窗纸猎猎作响。他坐在那盏昏黄灯光下,笔却没再动,只是盯着纸上的字,指节在桌面轻轻敲着,一下一下,如同心里的节奏在逐步加快。
他心里清楚,写举报信只是第一步。贾张氏那人,嘴硬心更硬,不见血她绝不会收手。可这场争斗,若继续升温,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脸挂不住,自己也难保全身而退。
“她就是想让我先出招,”徐峰低声呢喃,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那我就偏不,让你心慌得先乱阵脚。”
他合上本子,把它塞进抽屉,反锁,又走到床边,蹲下,手从床板缝里摸出一只布袋。袋子不大,鼓鼓囊囊,里面是他平时攒的一些小工具:钳子,螺丝刀,一卷细铁丝,甚至还有几颗玻璃珠子。这些可不是给人修东西用的,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