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说方子可以卖,但要加价到三两。”
说话的孩子皮肤黝黑,一双瑞凤眼亮得惊人。
嬷嬷心中微唏:“不是说立身之本,不卖吗?
可话还没开口,就见另一个孩子拢着衣袖说道:
“好叫小姐知道,我娘在镇上做这饮子生意,一日虽只能挣上百来文钱,但在这条街上是独一份。
小姐想要买了我们的方子,只怕经手的人多了方子泄露,就会被人抢了生意去。”
嬷嬷刚要反驳,车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林家的。”
嬷嬷神色一敛:“是,夫人。”
车帘子掀起一角。
东宝在外边看不见里面的人,只能看见一角刺绣莲花纹的衣角。
坐在车内的老夫人挑帘瞧去,也暗自吃惊。
这么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孩,只是垂着眸子,低头不语。
竟如此沉稳,也不懂东张西望。
另一个孩子则抬头看来,眼神却也是没有一丝的怯意。
两个孩子都打扮得齐整干净,若不是穿了一身粗麻布衣服,真不像普通农户家的孩子。
就算她不买他们的方子,这娘仨能在这镇上立足多久,却也未可知。
罢了,她和这两个孩子说这些干嘛?
“你们在这镇上摆摊几天了?”
东宝拱手道:“回夫人的话,今日是第九天。”
车上妇人敛了笑,原本她家侄女说要买个饮子方子。
是为了等她到了家里,给她办个诗会接风。
她方才在街上见人托了一盘子苏子饮,一天百十文钱还是说少了。
”罢了,你初来,这次的诗会也是为了给你接风,这饮子的钱回头让管家支给你,从府里账上走。”
“我就知道姑母最疼我了。”小姐一下扑到妇人怀里。
“你呀!”老妇人点了一她得下额头。
*
东宝和南宝向客栈借用了一下他们的后厨,伙计将人引了过去。
到了后厨,东宝摊开小手,里面是绿皮酸果子。
嬷嬷道:“这是什么?”
东宝:“这就是苏子饮的秘方。”
*
东宝攥紧了银子,规规矩矩地拉着南宝行礼离开。
两个孩子一出巷子,就忍不住飞跑起来。
娘和妹妹就在对面的巷子里等他们。
南宝边跑边问他:“刚刚那个动作你是哪里学来的?”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行礼,至少他记不得有过。
平时在村里见到长辈也只是微微弯腰行礼,从来没有这样双手交叠,拇指交叠的行礼法。
东宝:他也不知道,就好像自然而然,他就觉得应该这样行礼的。
钟小小知道他们谈成了,面上却不显。
今日营收创了新高,收摊比平时收得早。
她装作和昨日一样,和几位晚来的顾客说山泉水煮完,便收了摊。
东宝和南宝钻进巷子。
钟小小:“事情都办好了?”
东宝从袖子里将三两银子交给娘:“我把剩下的算果子都给她了。”
钟小小点头道:“干得好。”
南宝:“娘,我们明日不出摊了吗?”
钟小小:“嘘——回家再说。”
她先带着孩子去点心店,花50文买了心心念念的芡实糕和桂花糕,还买了一小包酥糖。
今日赚了钱,东宝应该不会反对吧。
算上卖方子的钱,这几日出摊挣了9两银子,买上几块糕点奖励自己也是应该的。
奇怪的是,今日出镇的路上没有看到那三个小乞丐。
钟小小正想着怎么给三个孩子解释明日不来镇上摆摊的事。
十三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听不明白那她就是傻子了。
再说,这几日街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没停止过。
就算今日两个掌柜没有好心提醒,她也打算收摊了,能够在今日将方子卖出去,算是意外之喜。
光今日的大单就挣了小半两银子,可生意再好,也没有她和孩子的安全重要。
钟小小推着板车出了镇,回头看了眼繁华的蟠龙镇。
这里她这阵子应是不会再回来了。
东宝在后厨给嬷嬷看了那个绿色小果子,估计苏子饮的方子很快就会有人复刻出来。
那时候别人早把她忘了。
正想着,小六从后面赶了上来。
东宝、南宝这几日已经和他很熟了:“六子哥,小八小九呢?”
钟小小从包裹里拿出三个汤饼塞到他手里。
小六看着手里的三个汤饼,咽了咽口水,随后一把把三个汤饼扔到地上,指着钟小小道:“你个女人,今天起不许再踏进镇上一步,不然小爷我见一次打一次,见两次我打一双。
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