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韩王府大殿,莫逸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正在翻阅着什么资料。在宽大的座椅前,摆放着诸多的资料。王府六司,代理会决议,一应的文书资料,莫逸都要过目一遍。
王府日常事务,全权由代理会和六司处理,他完全放权,只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对于王府,莫逸秉持着这样一个原则,王府事务他可以不管,但是,王府的事,他不能不知道。
在大殿上,除了主位上坐着的莫逸,下面还坐着六个人。这六个人都是各司中,对事务比较熟悉的人。他们在这里,是为了解答或记录莫逸提出的问题。
莫逸看资料已经看了快十天了,这十天时间,他已经快把这十五年以来的王府事务都了解了一遍。
下面的六个人也在大殿点卯了十天,他们看向主位之上的莫逸,心中满是敬畏。莫逸坐于主位的身影并不高大,但是,却给了他们一种伟岸的感觉。
这十天时间里,莫逸每日都会在他们点卯之前便到,听侍者说,夜里莫逸也要很晚才会休息。其实,于莫逸来说,休息不休息都无所谓,但看的时间太久,也会烦的。
莫逸每天只要坐下,就基本不会起身。而且,莫逸基本上不会轻易向他们询问什么,但只要是提问,都会直指问题核心。
这意味着,他们这位少主,对各种事务都极为通达,心念也是极快。很多时候,他提出的问题,六人还没给出答案,他自己就已经解完了。
十天时间里,莫逸基本上都对他们六人和颜悦色,只是,当他从记录中找到一些犯奸作科而又被掩盖之时,他也会雷厉风行,当下处置。
总之,他不会无故而怒,无理而怨,对王府里的所有人,他都会保持尊重。
宫诚则是与于怀一起,到处清查产业,产务司与财务司两相复核,不合之处,即由监察司核查清算,裁决司处置不法。十日时间,他们一半的产业都还未清查完毕。
这十日内,于怀终于明白,莫逸为什么要让宫诚与他一起清查产务。在清查产务的过程中,于怀发现,宫诚对于产务,财务,都是极其的熟稔。很多时候,很多问题于怀还未察觉,宫诚却是早就已经发现。
对于生产环节,市场交易,衍金资本等事务,宫诚都是一清二楚。在会见一些客户或己方之时,他也能很清楚地把握住这些人的心理。
为人处事,拿捏得滴水不漏,让于怀这样常年接触衍金管理的人,都是由衷佩服。
这十日时间内,他们师兄弟二人,一主内,一主外,将王府事务处置得井井有条,王府上下,各归其位,各行其事,相互间互不干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宫诚与于怀主外,齐云,李达主内,莫逸居中调节。
齐云这些天也是很忙,除了要对外招募人才,进行各种各样的面试,还要整理各种兵务。莫逸又要建立亲卫部队,他又得做好各种规划,并且将建军方案,用度等等事务一起上报国防部。
李达更是忙碌,监察司的底子都烂得差不多了,他得重新梳理监察司,重理人事,还有监察工作地部署。除此之外,他还要让人跟着宫诚与于怀,处理产务中的各种不合规范,不合法之处。总之,整个韩王府,除了南宫秋水之外,都有一堆事。
王府里的事,南宫秋水插不上手,莫逸也不想让她被这些事务纠缠。他只想让她高高兴兴地,就像是在北境洛皇府,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南宫秋水或是去厨房做些美食,端到大殿与莫逸一起享用;又或者去大街上闲逛,购买一些小玩意;又或者就会在王府静室静修,她虽然不理府中事务,但小日子却是过得有滋有味。
南宫秋水知道,她的实力还太弱,还帮不上莫逸什么,她只需要给莫逸陪伴,让他在孤独的时候,有一个归宿的地方。
而且,南宫秋水知道,莫逸也不会在西漠久留,他现在这么忙碌,就是为了尽快解决西漠的事,安稳住西漠局势,做好西境防御。
她心里清楚,莫逸太聪明,也正因为他太聪明,什么事都会想在前面,什么事都会想太多。
也正因如此,偶尔,莫逸的内心会很疲惫,再加上他的精神意志,时刻都处在天道禁锢之中。虽然,现在他似乎已经能够自由控制那天道禁锢的力度了,但是,人疲惫的时候,意志容易变得薄弱。
所以,南宫秋水要盯着莫逸,不能让他太过于劳累。本来,十五年的文书资料,对莫逸来说,其实用不了这么久的。
但是,南宫秋水却不让他太过劳神,让他每天都必须要坐静回神。毕竟,莫逸心神失守的结果,太过严重,南宫秋水可不想,有一天只能通过仰望星辰,才能在记忆中见到莫逸。
南宫秋水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侍女的手上,还端着一些菜品。
南宫秋水直接走到主位上,上手将莫逸手中的资料给夺了下来,俏脸微笑地说道:“都看一天了,你不累,几位先生也累了,让大家歇歇。”
侍女们端着菜品走到几人身旁,几人也是快速地将身边的桌子收拾一下,方便女侍者们将菜品放下。
莫逸伸了伸懒腰,屁股向着另一边挪挪,让南宫秋水坐了下来,莫逸一脸温柔地说道:“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这香味都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了。”
南宫秋水将莫逸身前桌子上的文书资料往一边推推,侍女见状,就将菜品放到桌子上。
莫逸从盘中拿起筷子,轻轻地从盘中夹地一块肉,缓缓放到了口中,他细细地咀嚼,然后笑着开口道:“今天这菜,味道更佳了,秋水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下面几人品尝过后,也是对着南宫秋水抱拳说道:“谢小姐美食。”
这几个小子,第一天见到南宫秋水,就直接称呼南宫秋水为少夫人,给南宫秋水闹了一个大红脸。莫逸见南宫秋水红了脸,出声说道,我和秋水四年后才举行婚礼,你们就称呼秋水小姐就可以了。
后来,这几人才称呼南宫秋水为小姐,但莫逸都说了,他和南宫秋水四年后举行婚礼,这也说明,南宫秋水早晚都是这韩王府的女主人。所以,尽管他们口称小姐,内心中却是尊为少主母。
南宫秋水客气地笑道:“几位先生这几日辛苦了,几道小菜,不成敬意,几位先生敬请品尝。”
下面六人对南宫秋水抱拳回礼,也不再言语,默默地品尝菜品。
几人这点眼力劲不是有的,自家少主和少主母说话,他们就别自讨无趣,不然过后不论是莫逸还是南宫秋水给他们穿 小鞋,他们可哭都没处哭了。
南宫秋水一边整理桌上文件,一边问道:“师兄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南宫秋水知道,这十来天,劳累的,可不止莫逸,还有宫诚。宫诚对莫逸和南宫秋水,那真跟亲兄长没什么区别。
莫逸放下手中筷子,心中盘算,微笑说道:“师兄和于统领这几日也常有消息传回,有赵礼的供词,再加上有兵务司,监察司和裁决司的配合,产务清查的过程很顺利。”
南宫秋水看着莫逸的神情,他总感觉,莫逸的神情中,还隐藏着一些东西,好像是不安,又夹杂着一些愧疚,好像就是因为愧疚而不安。
莫逸有一些安排,但是,他却没有告诉宫诚,他怕会伤到宫诚的心。
原本,在宫诚与于怀准备离开王府时,莫逸就想告诉宫诚的,但他又怕宫诚会伤心,所以,他就忍着没有说。宫诚的正心诚意,就如一把锋锐的利刃,最让人信任,又最让人害怕。
南宫秋水低声问道:“逸哥,怎么了?”
莫逸有些惊讶地看着南宫秋水,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这般敏锐。莫逸淡淡地笑道:“没事,我们晚上再聊。”
南宫秋水内心微微一怔,因为他从莫逸的话语中还听出了一丝淡淡的感伤,好像是对他自己有一些失望。看来,这事在莫逸的心中,很重要。
南宫秋水微微一笑,她知道,现在莫逸不愿意说,她就不去追问,她害怕莫逸会伤心难过。她转身从桌子上拿了一份文件资料,资料上,莫逸已经作了笔记,她淡淡地笑道:“逸哥,这些资料看完之后,还要做些什么?”
南宫秋水知道,莫逸这一次回来,事情是一定很多的。
莫逸再次拿起筷子,又开始慢慢地品尝起了桌上的菜品。
听到南宫秋水的话,莫逸回答道:“接下来,是亲卫部队的建立,部队的人员,组织,装备,驻地,训练,曲制,统领等等一堆的问题,不能全都交给齐云一个人,而且,我也要借此熟悉一下军务。南宫家的小公主,这些事,你应该熟的,这一次,你得在一边为我查缺补漏。”
南宫秋水一听莫逸的话,就知道,莫逸说要建立亲卫部队,不是说着玩的。
他不仅仅要借这支部队钓鱼,还要真正地发挥出韩王府在西境的防御作用。再联想到在南海时,凌天老师和师祖郭玄二人所说的话,他也许是从出中看出了些不安定的因素了。
南宫秋水也看不清楚,莫逸心中的打算,但是,她知道,莫逸的心里,一定是有着自己的理由和计划。
南宫秋水又问道:“那这件事之后,你还有什么计划?”
莫逸听南宫秋水的话,立时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筷子,伸出双手牵着南宫秋水的柔荑,一脸愧疚地说道:“秋水,逸哥对不住你,回来之后一堆的事,也没时间陪你好好出去玩玩。你放心,等亲卫部队的事忙完,我一定陪你在西漠好好玩玩,我让下面人给我们做一份攻略,看看这西漠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
南宫秋水听莫逸的话,就知道莫逸又想多了,她只得解释道:“逸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府百废待兴,这个时候,可不是玩乐的时候,我南宫秋水可不是不知事理的人。我是想知道逸哥的计划,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地方。”
莫逸看南宫秋水说得认真,心里升起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动。他一时没忍住,就拥抱了一下南宫秋水。
南宫秋水脸上一下就红了,只是挣了半天也没挣开莫逸有力的臂膀。下面的几人,则是自觉地将头扭了过去。亲身实践了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