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读书人贾子龙,日常思考三大哲学问题: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他唯一的资产,是那张还算能看的脸,以及一肚子没什么用的墨水。
直到他遇见了真生。
那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身白衣不染尘埃,连走路都带着风。
相比之下,贾子龙觉得自己脚下这双快磨穿的布鞋,简直就是对长安市容的侮辱。
真生是咸阳来的租客,住在贾子龙隔壁那条街最贵的院子里。
贾子龙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绝对是条金大腿。
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偶遇”计划。
第一天,他捧着书在真生门口路过,书拿反了。
第二天,他换了身新衣服在真生门口咳嗽,结果被灰尘呛得涕泪横流。
第三天,他决定躺平,直接上门送了盘邻居家的枣。
真生打开门,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写着“我想暴富”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
“进来坐。”
两人竟然真的聊了起来。
贾子龙发现,这位高冷男神不仅懂风月,还会讲段子,尺度还不小。
友谊的小船,在一场又一场的酒局里,升级成了巨轮。
真生有个宝贝,是只永远不会空杯的玉杯。
哪怕只倒一滴酒进去,杯中也会瞬间盈满琥珀色的液体。
贾子龙看得口水直流,流的不是为酒,是为这泼天的富贵。
“真哥,这技术,你看我学得来不?”
真生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心里太吵,装不下这门手艺。”
贾子龙的心思被戳破,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嘿嘿干笑。
真生倒也不小气。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破瓦片,用一块奇特的石头蹭了蹭。
瓦片瞬间变成了亮闪闪的白金。
他把白金丢给贾子龙。
“拿去付房租,剩下的买点好吃的。”
从此,贾子龙过上了定期领“低保”的日子。
每次钱快花完,真生就会变一小块金子给他,数额精准到只够他活到下一次“救济”。
贾子龙的内心开始不平衡。
守着个印钞机,你居然给我搞精准扶贫?
这天,真生又喝醉了,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那块神奇的点金石就随意地丢在桌角,散发着朴实无华的光。
贾子龙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像慢动作回放。
就在他的指尖触到石头的瞬间,真生突然睁开了眼。
眼神里没有醉意,只有冰冷的失望。
“子龙,你的心,已经烂了。”
贾子龙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第二天,真生的院子人去楼空。
桌上只留下一块贾子龙没来得及还的碎银子。
一年多过去了。
贾子龙花光了最后的积蓄,又变回了那个思考一日三餐的穷书生。
这天他在河边打水漂,试图把自己的烦恼也一并扔出去。
他捡起一块石头,手感温润,和他记忆里那块点金石惊人地相似。
他正想试试,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这块石头,是我的。”
贾子龙猛地回头,真生就站在他身后,风采依旧,只是神色有些焦急。
“此乃抱真子仙人所赠的点金石,我不慎遗失。”
贾子龙的心狂跳起来,他紧紧攥住石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你啊,真哥。”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石头可以还你。”
贾子龙深吸一口气。
“把口诀教给我。”
真生沉默了,他看着贾子龙眼里的执拗,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只准点一小块砖头,多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贾子龙拿到了口诀,心里的野草疯长。
小砖头?格局太小了。
他盯上了院子里那个用来砸核桃的大石砧。
他念动口诀,将点金石按在石砧上。
一道刺眼的金光爆开,整个院子都被染成了金色。
一个巨大的、纯金的石砧,散发着俗气又迷人的光芒。
真生赶到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指着那坨金灿灿的玩意儿,手都在抖。
“你……你这是要捅破天啊!”
“这下好了,天谴马上就到,咱俩都得玩完!”
贾子龙也慌了。
“那怎么办?真哥救我!”
真生扶着额头,感觉自己血压飙升。
“想活命,就去做善事赎罪。”
“一百具棺材,一百件棉衣,施舍给穷人。快去!”
贾子龙看着眼前的金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不就是做慈善吗?哥有钱!
于是,贾子龙一边用金子做本钱经商,一边疯狂做慈善。
长安城里多了一个传说,有个姓贾的富商,见人就问:“你需要棺材吗?冬衣管够哦。”
三年时间,一百具棺材跟一百件棉衣的任务顺利完成。
真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你的善举,把我的罪孽也消了。”
贾子龙一愣。
“你的罪?”
真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后突然冒出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我本是修炼千年的狐狸,就差渡劫这一步,全被你那个金石砧给搅黄了。”
“天雷没劈你,全算我头上了。”
贾子龙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亦人亦狐的真生,半天说不出话来。
从此,一人一狐的友谊,在经历了金钱的考验与天雷的威胁后,反而更加坚固。
贾子龙活到了九十多岁,家财万贯,乐善好施。
真生也时常来他家蹭饭,顺便检查一下他有没有背着自己偷偷点个金马桶什么的。
说起来,这世上的秘密,好像总是藏不住。
长山有个卖解砒霜药的,方子是祖传的,死活不外传。
后来他老婆的弟弟在牢里被人下了毒,快挂了。
他情急之下,只能对着狱卒大喊:“快!去弄点薜荔末来!能救命!”
一句话,祖传的秘密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这事儿跟真生的点金石一样,藏得再好,也总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