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帮蓝羽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举手投足间皆是相识多年的熟稔。
蓝羽将脑袋靠在许柏年的肩膀上,无精打采地嘟囔:“身上好酸。”
许柏年搂着她的肩膀无奈地回她:“车上睡不好,待会吃了饭,你回家重新补觉吧。”
话落,他开门下车,喊醒角落里坐在地上鼾声四起的司机:“你打车回家吧,打车费给你报销。”
司机懵逼一瞬,意识才慢慢回拢。
等他终于理清思维后,许柏年早已驾车离去。
哎!
牛马的一天结束了。
餐厅里,许柏年特别自然地站在蓝羽身后帮她把凌乱的长发绑成了马尾,用的是他手腕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根发圈。
吃饭间隙,蓝羽跟许柏年简单说了一下Y国之行发生的事。
许柏年听后,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裴砚琛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以前不是最讨厌你的吗?突然提出要跟你做那种事,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他完全搞不清裴砚琛的脑回路了。
蓝羽觉得也是,她深有同感地轻点着头:“我猜他可能是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门夹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也许我该提醒一下裴家的厨师,做饭的时候,多放些大补的食材,给他补补脑子。慢慢的,缺了的那些脑子也就补回去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屋里并没有光亮。
蓝羽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和卧室,并没有很失落。
阿岩不在,不经常在,是他们之间日常相处的正常模式。
她没有立刻整理行李箱里的物品,任由它在角落里蹲着。
离睡觉时间还早,又不想工作。
蓝羽打开音乐,站到了跑步机上。
两个小时后,蓝羽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屋子里的温度是二十八度,蓝羽感觉自己的脸颊烧得厉害。
她用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渍,免得汗水流到眼睛里。
没带睡衣便进入了浴室,反正家里也没其他人,没什么可避讳的。
洗完澡之后,全身清爽,舟车劳顿带来的疲惫感仿佛也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她穿上睡衣,打算睡醒后,第二天就可以精神饱满地迎接新的一天。
就在这时,门口却传来了密码锁转动的 “嘀嘀” 声,紧接着是金属门轴缓慢开启的轻响。
蓝羽握着吹风机的手顿了顿,长发上还滴着水珠,顺着脖颈滑进睡衣领口,带来一阵微凉的痒意。
脚步声从玄关传来,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蓝羽关掉吹风机,走到卧室门口往外看。
玄关的感应灯亮了,暖黄的光线下,男人修长的身影正弯腰换鞋。
蓝羽没再看他,转身坐到梳妆台前继续吹着头发。
直到那双好看得过分的手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她才透过面前的镜面,睨着里面的那个男人。
高大挺拔,俊逸不凡。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湿发彻底吹干后,阿岩才看着镜子里的她说:“我先去洗澡。”
“嗯。”
蓝羽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起身躺到了床上。
她是真的累。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等阿岩出来的时候,蓝羽已经睡着了。
他盯着床上的人轻叹了一口气,没舍得叫醒她。
凌晨五点的时候,蓝羽醒了,且再也睡不着了。
她想应该是白天的那一觉也是有些作用的。
蓝羽轻轻翻了个身,怕动作大了,吵醒旁边的人。
但怕什么,来什么,身后响起了阿岩带着困意的喑哑嗓音:“阿羽,你醒了吗?”
“嗯。”
蓝羽低低地应了一声:“吵到你了吗?”
身后响起衣服和被子悉悉索索的摩擦声,阿岩唇畔轻蹭着蓝羽的耳垂,呼吸炽热。
“阿羽,我想,好想好想,你给我,好不好?”
说话的同时,他的大掌正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蓝羽的脸颊腾地发烧,连带着耳廓都热得发烫。
她没说话,呼吸紊乱间,手伸到耳后,攀上了正在亲吻她的阿岩脖颈。
这样的动作,无疑是默认了阿岩的提议。
阿岩将人掰过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唇舌纠缠,抵死缠绵。
亲吻的水声听得月亮都害羞了。
不知不觉天亮了。
蓝羽窝在阿岩怀里,第一次有了不想早朝的感觉。
温香软玉,不想上朝。
真不能怪苏妲己,这大冬天的,是真的不想起床,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
阿岩也不催她,闭着眼把玩着她的发丝。
“宝宝,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声音里尽是餍足。
显然之前的运动令他通体舒泰。
蓝羽翻了个身:“上午十点飞机落地。”
软糯的声线里慵懒又随性。
阿岩转身从身后拥住她:“上午十点就到了,那怎么晚上八点才到家?”
蓝羽实话实说:“在车里睡了五个小时,然后在外面吃了晚饭。”
她并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她是几点到家的。
以前也不是没问过,阿岩每次的回答等于没回答。
“许柏年一直和你在一起?”
“嗯。”
阿岩不说话了。
他能说什么?
从前也不是没问过,蓝羽解释过,可他就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他不能闹,因为蓝羽根本不在乎。
如果他歇斯底里地质问,甚至提分手相逼,他都可以想象得到,蓝羽会痛快地回他“好啊”。
他们之间,处于弱势的一直是他。
不要问,不要猜,不要想,还可以好好相处。
阿岩一直知道,蓝羽对于男人是没什么耐心的。
她会觉得去迁就一个男人的情绪,会影响她的生活质量。
在蓝羽的世界里,阿岩这个人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蓝羽能够在阿岩需要的时候,满足他的某些需求,已经是她难得的妥协了。
他不能得寸进尺,也不敢逾矩分毫。
沉默在空间里蔓延,阿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蓝羽的胳膊,直到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被子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蓝羽才低低地说:“该起床了。”
阿岩难得的赖床,他的脑袋窝在蓝羽颈窝里,郁郁寡欢地闷声说道:“不想起床。”
显然他情绪不高。
蓝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兴致阑珊,抬头摸了摸他的短发:“生气了?”
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生气。
蓝羽问他:“为什么生气?”
阿岩搂着蓝羽的手臂突然收紧力道,片刻后,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抬头时有些嬉皮笑脸:“阿羽,我给你做早餐去,待会你尝尝我的手艺。”
等蓝羽洗漱完出来,阿岩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开放式的厨房飘来淡淡的米粥香,蓝羽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男人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正低头搅动着锅里的粥,动作算不上熟练,却透着几分认真。
“会煮粥?”
蓝羽有些意外,以前阿岩在家时,大多是叫外卖或者请阿姨来做,很少自己动手。
阿岩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学了一段时间了,试了试,应该能吃。”
蓝羽没再多说,走到餐桌旁坐下,目光落在桌上摆着的小菜上,凉拌黄瓜和酱牛肉,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黄瓜,清爽的口感在嘴里散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粥盛上桌时还冒着热气,阿岩坐在她对面,眼神时不时飘过来,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蓝羽喝了一口粥,温度刚好,米香浓郁,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便点了点头:“不错。”
听到这话,阿岩明显松了口气,拿起筷子也开始喝粥,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却不觉得尴尬。
吃到一半,蓝羽的手机响了,是许柏年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语气随意:“柏年?”
“醒了没?抱歉,要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了,上午十点有个会,需要你出席。” 许柏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贯的干练。
蓝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知道了,会准时到。”
挂了电话,她加快了喝粥的速度,阿岩见状问道:“要去公司?”
“嗯,有个会。”
蓝羽放下碗筷,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先走了,行李箱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好,没空就算了。”
阿岩点头:“我会弄,路上注意安全。”
蓝羽 “嗯” 了一声,换好鞋就出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阿岩脸上的温和褪去几分,他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碗粥,沉默了片刻,起身收拾碗筷,然后走到角落,打开了蓝羽的行李箱。
里面的衣服大多是叠好的,还有几样 Y 国带回来的小物件,阿岩一件件拿出来,将衣服挂进衣柜,小物件摆在客厅的展示架上,动作轻柔又细致。
收拾到蓝羽在Y国晚宴上挎着的手提包时,不小心摔了一下,里面的一些小东西也在一瞬间洒落到了行李箱里。
阿岩从一堆小零碎中,挑起那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眸子微微眯起。
而此时的蓝羽,已经驾着车开往浅柏的方向,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脑子里突然想起早上阿岩在厨房的样子,还有那碗温热的粥,嘴角又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