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正满心不解,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时,裴砚琛已经将采用那颗蓝宝石作为吊坠的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令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她呆愣地低头盯着自己锁骨上的石头几秒后,抬头时面露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戴在她脖子上干什么?
明明他刚刚还和刘月一起参加宴会来着,现在这一出又是闹哪样?
蓝宝石的切割面映着顶灯的暖光,在蓝羽锁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抬手想去摘,指尖刚碰到链扣,就被裴砚琛的大掌按住手背。
“别摘。”
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和手背上摩挲着,蓝羽搞不懂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只记得他们在为数不多的缠绵前戏中,他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
而前戏结束,进入正题时,裴砚琛的双手通常是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床榻上,若是从后面,他的大掌会一直掐在她的细腰上,直到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
当然,前戏中裴砚琛的手更多的时候是放在蓝羽更为私密的地方,哪有空一直摸手啊。
就在蓝羽想抽回自己的手时,头顶响起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送你的。”
蓝羽停下解开项链搭扣的动作:“送我?”
她的双手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从裴砚琛的大掌下得以解脱:“理由?”
裴砚琛摇头轻笑,眼底有嘲讽闪过:“今晚陪我,这个理由,小羽满意吗?”
蓝羽更加搞不懂他了:“我?”
她指了指自己:“陪你?裴总,你是吃错什么药了吗?你的女朋友就在你的房间里,等着你去宠幸。你把这颗蓝宝石送给她,不用你提要求,她应该也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现在跑到我房间里,舍近求远,是为哪般?”
蓝羽觉得裴砚琛一定是刚刚在宴会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脏东西附体了。
所以才会说出这种应该被天打雷劈的话。
他这是出轨成瘾吗?
女朋友就在身边,竟然顶风作案?
妄想在刘月眼皮子底下出轨她这个前妻。
明明她是被他厌弃的那个下堂妇。
裴砚琛再次说出口的话让蓝羽对他的厌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月月今晚要赶着去m国出差,司机刚刚已经将她送往机场。“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小羽,你从前给我下药,逼我和你结婚,不就是想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吗?虽然我不能让你继续做裴太太,但我们也没必要做仇人,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咱们好歹也做了七年的夫妻,你又是娜娜的生母,私生活也足够干净。”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这条蓝宝石项链,是今晚的报酬,你……愿意吗?”
蓝羽望着裴砚琛的眼神逐渐冰冷,原来是刘月为了工作冷落了他,他寂寞难耐才来找的她。
她是替补,是连备胎都算不上的……拜金女。
找她,是因为她足够干净,不用担心会染上什么脏病。
蓝羽的喉间溢出一丝没有温度的冷笑:“嫖资?”
她以为她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她以为他明白,她这一年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她往后余生都不会再缠着他。
却不想他竟然跑到她面前,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
她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裴砚琛。
裴砚琛脸上的笑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的温和态度:“这颗蓝宝石尺寸足够大,价值想必我不说,你也应该在新闻上看到过。”
他将右腿搭到左腿上,矜贵而优雅,与她商量着他们之间嫖与被嫖的筹码:“买你一晚,你不亏。”
恩客与……
她盯着眼前这个越来越陌生的男人,眼中再也没了暖意。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她突然就不气了,都是过去式了,前夫……和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
蓝羽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卖身赚钱的地步。
裴砚琛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顿了顿,指节轻轻蜷了蜷,像是被这句话蛰了一下。
他没立刻反驳,只是抬眼看向蓝羽颈间的蓝宝石,那抹蓝在暖光里晃了晃,倒像是某种沉在水底的冷意。
“不愿意?”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起伏,只有尾音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困惑:“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念着点…… 过去的方便。”
“方便” 两个字说得轻,却像根细针戳在蓝羽心上。
过去七年,她确实为了他的方便做过太多, 他晚归时温着的汤,他应酬后递去的醒酒药,甚至他和刘月初遇时,她还在公司里加着班。
可这些 “方便”,最后都成了他眼里 “理所当然” 的附赠。
蓝羽面无表情地看他:“裴总说的方便,大抵是指不用费心解释吧?”
她慢慢解着链扣,动作不紧不慢:“毕竟对着我,你从来不用装得像对别人那样周全。”
裴砚琛的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在她解链扣的手上。
那双手从前喜欢替他系领带,指尖偶尔会蹭过他的领口,带着点软乎乎的温度。
现在却只执着于摘下他送的东西,指尖绷得有些直。
“我没装。”
他忽然说:“我对别人需要装吗?”
蓝羽突然就悟了,是啊,他对别人还需要装吗?
都是自然而然流露的真情实感。
对她也从来都不是假的,是发自肺腑的生理性厌恶。
蓝羽起身将项链放到裴砚琛怀里:“裴总,我们离婚了,孩子归你,我希望我们能够体面地收场。不论在你眼里我如何的拜金物质,都与你再无半分瓜葛。裴总放心,我蓝羽发誓,日后我若是再纠缠你,我出门就被车撞死,如果我对你仍然心存不轨之心,下一刻我便被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裴砚琛听着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与他决绝的言语,盯着她再也不会回头的冰凉眼神,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从容模样。
仿佛不论发生多么不可思议的事,都撼动不了他的心神半分。
蓝羽转身往卧室里走,边走边说:“麻烦裴总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话落,卧室的门砰的应声关上。
裴砚琛坐在沙发上,良久没动。
不知枯坐了多久,他指尖拎起链条,盯着那颗蓝宝石在他瞳孔中晃荡,在水晶灯的折射下,他的眼中流光溢彩。
他四处看了看,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当他在茶几上找到蓝羽的挎包时,裴砚琛伸手将小小的手提包够了过来,手指轻巧拨动,咔的一声,手包应声而开。
裴砚琛将蓝宝石项链放进包里,并随手合上,起身不慌不忙地开门离开。
……
A市的机场。
许柏年伸手接过蓝羽手里的行李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抬手轻拍了下蓝羽的后背:“辛苦了。”
分开后,许柏年不顾李笑和简明那揶揄的眼神,拉着蓝羽的手坐到了自己车里:“我先送你回家,你先休息两天,不急回公司。”
蓝羽也确实没打算立即就回公司,她需要倒一下时差。
“我先睡一会,到了你叫我。”
许柏年将一条毯子盖在蓝羽身上,让她将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尽可能给她提供最好的休息环境。
抬头吩咐前排司机:“开车。”
机场离蓝羽的住处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困得很。
一路上,许柏年都在照顾着她,免得司机刹车的时候颠到她。
但其实许柏年的车是百万级别的,各方面性能都相对不错,并不会真的颠到蓝羽。
而且一路上,道路还算平坦,没什么需要过分注意的地方。
一直到了蓝羽的家门口,她都没有醒来。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飞机上没睡着,倒是在许柏年的车里睡着了。
许柏年没忍心叫醒她,吩咐司机将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眼自家老板,嘴角抽了抽:“许总,我下去抽根烟。”
再待在这逼仄的空间里,他怕自己会尴尬死。
许柏年头都没抬,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司机如蒙大赦般,麻溜地开门下车。
人家两口子在一起,他在前面当电灯泡,先把自己晃死。
司机寻了个角落,香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也没见自家老板有新的指示。
好几次他都想问问许柏年,能不能让他打车回去,车费公司报销。
但他想了又想,勇气鼓了又鼓,始终没敢擅作主张。
许柏年盯着蓝羽的睡颜凝视,腿已经麻得没了知觉。
而蓝羽已经翻了好几次身。
直到车停在停车场的第三个小时,蓝羽才悠悠醒转。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目,身上的酸痛感顿时传遍全身。
头顶传来熟悉的悦耳声音:“醒了?”
许柏年帮她抻起身体。
蓝羽这才意识到,她现在身处何地。
“你怎么没喊我?”
许柏年帮她按摩着肩膀,缓解身上的不适感。
“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忍心叫你。”
蓝羽将头往座椅背上靠了一下,肚子里响起了咕噜噜的叫声。
许柏年轻笑:“饿了?带你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