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江浅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成白雾,橡胶边缘将脸颊勒出深红的痕。陆震山的铁皮喇叭不知何时被捏得变形,金属褶皱间渗出细小的血珠,他另一只手紧握着铁棍,指节泛白如骨。石门震动带起的石屑簌簌落在两人肩头,与仪器持续的嗡鸣声交织成令人牙酸的声响。
“这震动频率不对。”江浅突然扯住陆震山的衣袖,防毒面具的玻璃镜片蒙着水雾,“比胶卷里日军启动时的记录快了三倍,石门可能承受不住!”她的目光扫过石门边缘新出现的裂纹,那些蛛网状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老陆,还记得老周笔记里说的‘星渊反噬’吗?”
陆震山喉结滚动,想起父亲日记里潦草的批注:**“强行开启会撕裂时空,就像...”**字迹在某个扭曲的符号处戛然而止。他猛地将江浅推向石台:“你去调整仪器!我守着门!”话音未落,石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缝隙中透出的光芒突然转为刺目的血红,通道内的幽蓝矿石竟开始渗出黑色液体。
“不行!参数已经锁死!”江浅的手指在仪器刻度盘上疯狂拨动,却发现所有按钮都已陷入无法操作的状态。她的胎记灼烧得几乎失去知觉,恍惚间看见1938年的自己在光芒中浮现,举着青铜罗盘指向石门中央的眼睛图腾。“用玉佩!”她突然扯开衣领,将完整的玉佩拍在仪器顶部的凹槽里,“守钟人的血脉是最后的钥匙!”
玉佩刚嵌入,整个空间剧烈震颤。陆震山的铁棍狠狠抵住石门,却被冲击波震得虎口发麻。他看见父亲的脸在血光中一闪而过,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正抚摸着自己幼时的头顶。“爸!”他下意识地喊出声,铁棍却在这时“咔嚓”折断。
“趴下!”江浅的尖叫混着金属撕裂声响起。石门顶部的一块巨石轰然坠落,陆震山本能地侧身翻滚,石块擦着他的后背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却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被光芒蒸发。
光芒中,十二个黑袍人虚影缓缓浮现,他们手中的青铜编钟自动发出鸣响。江浅的防毒面具突然炸裂,她看见最前方的虚影——那是戴着金丝眼镜的陈墨,此刻却面无表情,眼中闪烁着诡异的蓝光。“他们不是人...”她的声音被钟声撕碎,“是被星渊核心同化的傀儡!”
陆震山的玉佩突然发烫,他咬牙扯下挂绳,将玉佩狠狠砸向最近的虚影。玉佩接触虚影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黑袍人发出骇人的惨叫,化作漫天蓝色光点。但更多的虚影从光芒中涌出,通道内的温度急剧下降,江浅的睫毛上结满冰霜。
“这样下去不行!”陆震山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注意到仪器边缘渗出的蓝色液体——那和父亲日记里描述的星渊核心能量形态一模一样。他抓起石台上的铁钉,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仪器表面:“用我的血!就像老周...”
“住手!”江浅扑过去夺铁钉,却被陆震山一把推开。鲜血滴落在仪器的瞬间,所有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石门的震动达到顶峰。江浅的罗盘突然脱离掌心,悬浮在空中自行转动,指针划出的轨迹在地面投射出完整的古蜀星象图。
“原来是这样...”江浅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终于明白胶卷里那句“三音成阵”的真正含义——不是三次震动,而是血脉、音律、星象的三重共鸣。她踉跄着爬向石门,将罗盘嵌入眼睛图腾下方的凹槽,同时扯开陆震山的衣领,让他的伤口对准仪器的核心部位。
当钟声、心跳声与罗盘转动声重叠的刹那,石门轰然洞开。刺目的白光中,江浅看见1913年的奠基仪式、1938年的战火、1967年的动荡在眼前交织,最终汇聚成一个悬浮的青铜巨钟——钟体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芒,每一道波纹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画面。
“星渊核心...”陆震山的声音充满敬畏,却在这时戛然而止。石门后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个戴着红袖章的身影,疤脸男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他手中的铁盒正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里面的人鱼泪晶体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
“你们来晚了。”疤脸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子时已过,星渊裂隙...”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剧烈爆炸声打断,通道顶部开始坍塌。江浅抓住陆震山的手,在碎石雨中大喊:“核心还没完全启动!我们还有机会!”
两人在崩塌的通道中狂奔,身后传来星渊核心愤怒的嗡鸣。陆震山突然转身,将最后一块玉佩碎片掷向追来的黑袍虚影,爆炸的光芒中,他看见父亲微笑着向自己点头。而江浅的罗盘,正坚定不移地指向核心所在的方向——那里,是终结,也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