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笑着问道。
“你不知道!”李小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和陈哥都昏睡了三天了!陈哥中途还爬起来吃了个饭,你连醒都没有醒一次!”
“是陈无赦带我回来的?白怜心呢?”我问。
“你说那个女人?”李小贱指了指客房的位置,“醒是比你们醒得早,就是下不了床,已经请国安老爷子来瞧过了,说是没什么大事,休养几天就好,反而是你……”说着,李小贱都快哭出来了,“你不知道,三天前,陈哥大半夜来敲门,一开门三个人倒在我面前,我仔细一看,是你和陈哥,还有那个女人!给我吓得要死!我还以为你死了!”
“怎么会呢?”我揉了揉李小贱的脑袋,“最近还好吗?”
“一切都好,孤儿院里所有都好。”李小贱吸着鼻子,“大家都好,菀儿也好,总是念叨着陈叔叔,这三天老是往你的房间里跑,非要看你和陈哥。”
我微微一笑,长出了一口气。
“哥。”身后有人喊我,转头去看,是惊慌失措的陈无赦。
在看到我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快步朝我走来,一边走一边问:“醒了怎么都不叫我?”
旁边的李小贱看看我又看看陈无赦,乖觉的没有说话,转身就溜了。
我朝着陈无赦伸出手,“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叫你。”
陈无赦憋着嘴不高兴的瞥我一眼。
“好啦,别生气好不好?”我看他情绪不对,连忙安抚。
“行了,小爷不吃这套。”陈无赦白了我一眼,随后问道:“好一点没?”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牵着他的手按在胸口,“你看,心脏还在跳,我真的没事。”
“那以后……”陈无赦担心的看着我,“以后怎么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挑眉,“现在,我们得带着白怜心,先去把赏钱领了。”
“噗!”陈无赦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没好气的看着我:“什么时候了还盯着那点赏钱?”
“那是自然。”我扯出一个笑来,“那是我们拿命换回来的钱和破军刃,你想想,三千亿冥币啊,折合成阳间的钱有多少?”
说到钱,陈无赦眼中的精光几乎要化为实质,他猛地一拍大腿:“对啊!三千万!还有那酆都城通行令!还有那把……呃,破军刃!那可是咱们拿命换的!必须得领!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说干就干,我们立刻就去找白怜心。
她被安置在孤儿院最安静的客房里,虽然被李国安看过说没有大碍,但是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气息微弱。
她静静地靠在床头,看着我们微微的笑。
“谢谢你们,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有个事得请你帮忙。”我单刀直入。
白怜心看向我,“怎么了呢?”
我将悬命楼通缉令和奖金,以及我们需要破军刃的事情向白怜心全部交代了一遍。
白怜心听完,莞尔一笑,“那……你要不要拿锁链把我锁起来?”
白怜心那句带着笑意的反问,让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瞬间消散,我和陈无赦都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锁链倒是不必,”我摇摇头,语气郑重,“但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悬命楼,亲自告诉所有人,你并非‘画皮女鬼’,而是封印邪祟的‘怜心锁’。”
白怜心那双恢复了清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百年污名,一朝洗刷,谈何容易?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坚定,“好,是时候真相大白了。这‘厉鬼’之名,我也背得太久了。”
几天后,我们休整好了状态,再次踏入荒冥遗渊。
这一次,白怜心不再是被锁链锁住的囚徒,而是与我们并肩而行。
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白衣,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褪去了万怨之核的黑色怨气,她周身那股圣洁平和的气息再也掩盖不住,与荒冥遗渊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格。
踏入悬命楼那条混乱的主街,喧嚣声浪扑面而来。当形形色色的亡魂、妖物、赏金猎人们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画皮女鬼”白怜心竟如此平静,甚至带着圣洁气息的走在我们身边时,整个街道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无数道目光如同凝固的冰锥,死死钉在白怜心身上。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空气中无声的碰撞炸裂。
随后,整条街都沸腾了起来。
“看!是他们!揭了天字甲等榜的那两个煞星!”
“我的天!他们真把‘画皮’白怜心抓回来了?!”
“那通缉令上说不是说白怜心凶戾无比吗?这……”
“假的吧?是不是被那两个杀星用什么邪法控制了?”
“你看她身上……好像有光?”
“管他呢!这下悬命楼可热闹了!贾扒皮怕是要大出血了!”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最终汇聚成更大的声浪。
悬命楼门口那两个鬼卒,更是吓得魂体飘忽,差点原地消散。
无视周围的惊涛骇浪,我们带着白怜心,径直走向悬命楼那骸骨大门。
这一次,不需要任何人引路,也不需要任何通报,我们三人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我们踏入大厅。
悬命楼大厅内,喧嚣瞬间被掐灭。
比外面更甚的、无数道混杂着贪婪、敬畏、探究和深深怀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网,笼罩在我们身上。
骸骨告示板上,重新贴上了一张暗红色的天字甲等通缉令,上面的“白怜心”三个字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标签,悬挂在那里。
小鬼苏吉第一时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看到我和陈无赦,以及我们身边的白怜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结结巴巴道:“二位,二位小爷……真…真把这白……”
“贾富贵呢?”我打断他的话,声音不高,却清晰的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如同揉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出来,兑现你的赏金。”
话音刚落,二楼雅间门口,贾富贵那肥硕的身影已经出现。
他脸上的弥勒佛笑容依旧挂着,但那双眯缝眼却死死的盯着我们和白怜心,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和浓浓的审视,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肉痛与……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