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工,赵冬梅先拐去了村卫生室。
“哪儿不舒服?”村医例行问了一句。
“我觉得可能是感冒了凉着胃了,一吃饭就想吐,身体也乏的很, 你给我拿两片感冒药吧。”
村医闻言心里已经起了疑,“你把手给我,我来给你号个脉。”
“不用了吧,我觉得我就是感冒了。”
赵冬梅嘴上说着不用,但两条腿还是很老实的走到村医的办公桌前,然后坐下伸手。
村医号了一会儿后又问了问她的月经情况。
村医是个男的,赵冬梅还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说,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相告。
村医听完又将手搭在她的腕子上号了一会儿,然后语气肯定的道:“你不是感冒,你这是怀孕了,好好养着吧,以后可不敢乱吃药,对胎儿不好。”
“啊?”
赵冬梅也不知道是太意外了,还是难以置信,这一声啊把村医都给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是,那个……我……”赵冬梅支吾着有点儿不好意思解释。
村医看出来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忙劝道:“病不讳医,你是来看病的,有什么事情直接如实相告,免得误诊了病情。”
赵冬梅自然也知道这个理,这话没毛病,但许多女性,尤其是还没结婚的,或者是结婚不久的小媳妇都会比那些生过孩子的更加害羞一些。
不过最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红着脸将她的困惑说了出来。
“医生,我那个……自从结婚后我跟我男人一直都没有同房,这怎么会……”
村医闻言白了她两眼,他觉得赵冬梅是把他当傻子了。
当初她跟那个姓林的知青一起钻柳树林子做那种丑事全村人都知道了,她现在居然说他们一直没有同过房,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打哪儿来的?
村医也就是看在赵冬梅是大队长的亲闺女的份上给她留了脸面,要不然他早就开怼了。
他耐着性子用钢笔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要不你再想想,你确定你跟小林真的一次都没有同过房?”
“那……那……那也就是一个晚上,怎么就能怀上呢?”
这种话赵冬梅实在是有点儿羞于出口,憋了半天这才涨红着来了这么一句。
村医闻言无奈的笑着跟她科普,“别说一个晚上了,就算是只有一次,只要碰到女性的排卵期也能一次就怀上。”
原来一次就能中啊,她还以为女人怀孕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要好长时间才能怀上呢。
这个年代的性教育几乎一片空白,而且还人人谈性色变,无论男女都只有在结婚后才明白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孩子是怎么来的。
小时候孩子们大约都问过一个相同的问题,那就是我是从哪儿来的。
那个年代的大人一般都说是从地里刨出来的,还有说是捡的,更有甚者说是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总而言之,这类问题的答案五花八门,就是没有一个真正解决问题的答案。
那时的孩子没有信息来源的渠道,大人的话就是他们的标准答案,所以大家都非常的相信,有的都多大了,还对自己是从地里刨出来的深信不疑。
并且有行动能力强的,还拿铁锹去地里挖过,就是想要验证一下地底下是不是真的能挖出小孩子来。
虽然赵冬梅也读了初中,学校里也有生理卫生课,但这时的老师还很封建,有关男女生殖方面的知识基本上都是让学生自己看,老师根本就不在课上讲。
大家看了也是一知半解,生理方面也还是稀里糊涂不怎么明白。
赵冬梅不懂这些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回到家,王桂兰已经回来了。
她中午的气还没有出来完,看见赵冬梅她没好气的来了一句,
“下了工不早点儿回来做饭,野哪儿去了?还有那个窝囊废呢,他又死哪儿去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林建白就从外面进来了。
王桂兰的话他都听见了,脸色很不好。
林建白把这娘俩儿当成空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朝着他们的卧室走去。
然后嘭的一声开门关门,人就没影了。
赵冬梅也懒得再搭理王桂兰,她现在越来越讨厌她了。
也就是她亲妈,要不然她早就跟她上手了。
她的人生乐趣好像是除了骂她跟林建白,再没有什么能让她提起精神的事情了。
赵冬梅便转身去厨房里忙活去了。
今天的晚饭赵冬梅也不知道是饿了一下午的缘故还是怎的,倒是没有再想吐了。
晚饭吃完,她洗完碗筷,收拾好厨房就回到她跟林建白住的那个小屋里去了。
林建白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她忙走过去想要给他捶捶腿。
林建白见状,赶紧一翻身将腿蜷了起来。
赵冬梅伸出去的手有些不太好收回的,便将拳头变成了展开的手掌,然后在林建白的背上拍了两下。
“建白,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林建白对她的这个所谓的好消息没有一点儿期待。
她能有什么好消息,无非就是一些村里的八卦,他早就听腻了。
农村人就是农村人,整天就盯着人家的那点儿破事到处造谣,实在是可恶至极。
见林建白没有以应,赵冬梅也不恼,因为她平常跟林建白说话时他基本上都是这样,很少回应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了还是没听。
不过她怀孕的事,无论如何她都得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