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哀牢山的活死人 > 第415章 观内玄机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残阳的最后一缕光透过云层,斜斜地打在道观的飞檐上。

青瓦上的苔藓泛着湿冷的绿光,檐角的铜铃早已锈蚀,在穿堂风里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极了临终的叹息。

林秋站在道观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玉佩。玉佩的温度比往常更高,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石阶,缝隙里嵌着几片发黑的碎布,布料的纹理很特殊,像是某种道袍的残片。

“这里不对劲。”冷轩的声音压得很低,望舒剑残片在他掌心微微震颤,发出细碎的嗡鸣,“镇魔观的制式,却带着魔气。”

他抬眼看向道观匾额。“镇龙观”三个大字被岁月磨得只剩轮廓,朱砂剥落的地方,隐约露出底下更深的刻痕,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冷轩伸手拂过匾额边缘,指尖沾起一点灰黑色的粉末,凑近鼻尖轻嗅,眉头瞬间蹙起:“是尸气,混着陈年的檀香。”

风突然停了。

铜铃的哀鸣戛然而止,道观里的黑暗像是活物,顺着门缝往外渗,在门槛前积成一道模糊的界限。界限边缘的空气微微扭曲,林秋用手电筒照过去,光束竟被吸收了大半,只在地面投下一片昏黄的光晕。

“进吗?”林秋侧头看冷轩。

夕阳刚好落在冷轩的侧脸,把他下颌的线条勾勒得愈发锋利。他的睫毛很长,垂眼时投下一小片阴影,眼底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火。“你玉佩的反应,比在古井时更强烈。”他没直接回答,却抬步往门槛走去。

“进。”冷轩抬脚跨过门槛,靴底碾过地上的枯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声音在空旷的道观里荡开,引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墙角爬行,又像是有人拖着锁链在暗处移动。林秋握紧手电筒,光束在大殿四角快速扫过,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林秋紧随其后,手电筒的光束在大殿里扫过。

三清像早已被推倒,泥塑的碎片散落一地,混杂着锈蚀的铜钱和折断的香烛。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蛛网上沾着些灰白色的絮状物,细看竟像是人的毛发。最西侧的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枯骨,骨头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划痕,像是被利爪反复抓挠过。

“小心脚下。”林秋拉住差点踩到碎瓷片的冷轩。那片碎瓷边缘异常锋利,断面闪着金属般的冷光,上面刻着半个残缺的“镇”字。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冷轩的指尖冰凉,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林秋的指腹温热,还残留着玉佩的温度。像两股电流在接触点炸开,顺着手臂往上窜,在心脏的位置轻轻撞了一下。林秋看到冷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们同时收回手,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

“左边有动静。”冷轩清了清嗓子,望舒剑残片指向东侧的偏殿。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握剑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出青白。偏殿的门缝里不仅有红光,还隐隐透出极淡的血腥味。

偏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淡淡的红光,像是有烛火在里面燃烧。门板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靠近门轴的位置有个拳头大的破洞,洞里塞着一团发黑的道袍布料。

林秋按下手电筒的开关,光束刺破黑暗,照在门楣上。那里刻着一串符文,和他在古井石阶上见过的镇魔咒文相似,却在收尾处多了个扭曲的弯钩,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蛇。符文边缘泛着黑紫色,像是被毒液浸泡过。

“是镇魔观的锁灵符,但被篡改了。”冷轩的眉头皱得更紧,“有人用魔气污染了符文,把这里变成了养魂的容器。”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黄色符箓,指尖蘸着自己的血画了道简单的破邪符,“这符只能撑片刻,进去后紧跟着我。”

他伸手推门,木门“嘎吱”一声转动,一股浓烈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像是血混着腐烂的草木。门轴里掉出几只干瘪的虫尸,虫尸的外壳已经变成紫黑色,肚子里塞满了细小的骨渣。

偏殿里果然点着一盏油灯,灯芯爆出小小的火星,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油灯放在一张缺腿的木桌中央,桌腿用铁链捆着,铁链的另一端埋在地下,上面布满了铁锈和暗红色的污迹。

墙壁上没有壁画,而是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名字的字迹各不相同,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有的甚至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划上去的,边缘还残留着暗红的痕迹。靠近油灯的几个名字已经变得焦黑,像是被火焰烧过,隐约能辨认出“李”“张”“王”等姓氏。

“这些是……”林秋凑近看,指尖刚要碰到墙壁,就被一股寒气逼退。那股寒气带着刺骨的怨毒,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死死盯着他。

“殉道者的名字。”冷轩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三百年前,镇守龙脉的修士都该刻在这里,接受后人供奉。”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名字,像是在寻找什么,直到落在“陈风”二字上才停下。

他指向其中一个名字——“陈风”。字迹苍劲,却在最后一笔处微微歪斜,像是写字的人突然遭了重击。名字周围的墙壁颜色更深,像是被血水浸泡过,边缘还残留着几个模糊的指印。

“陈墨的师兄,据说在封印魔将时力竭而亡。”冷轩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名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镇魔观的典籍里有记载,他擅长布锁灵阵,当年就是他主持加固了龙脉外围的防御。”指尖拂过的地方,墙壁突然渗出细小的血珠,顺着字迹缓缓滑落。

林秋突然按住他的手。

两人的指尖再次相触,这次谁都没有立刻移开。林秋能清晰地感受到冷轩指尖的微颤,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

“你看名字下面的纹路。”林秋的声音很轻,目光死死盯着“陈风”二字下方的刻痕。那不是自然风化的痕迹,而是人为刻上去的细小符文,排列成一个微型的阵眼,“这些名字不是用来供奉的,是用来当阵脚的。有人用殉道者的魂魄做了阵基,这整个偏殿就是一个巨大的养魂阵。”

冷轩猛地抽回手,望舒剑残片的光芒骤然变亮,映得他眼底一片寒霜。“镇魔观的禁术。”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以魂养魂,是被严令禁止的邪术,难道……”他的话没说完,油灯突然“噗”地一声灭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偏殿。

林秋立刻按下手电筒,光束却在扫过墙角时顿住了。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人影背对着他们,穿着破烂的道袍,花白的头发垂到腰际,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桃木杖。道袍的后心位置有个碗大的破洞,边缘焦黑,像是被某种火焰灼烧过。

“三百年了……”人影缓缓转过身,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终于有人来了。”

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他脸上。那是一张干枯如树皮的脸,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黑洞里却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像是两簇鬼火。他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满口漆黑的牙齿,牙缝里还塞着些灰白色的碎屑。

“你是谁?”冷轩的声音紧绷,望舒剑残片已经握在掌心,寒气从他周身散开,地面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人影笑了起来,笑声像是指甲刮过石壁,“我是守观人啊。”他抬起左手,那只手只剩下三根手指,指骨裸露在外,指甲乌黑尖利,“当年陈真人让我守在这里,等一个能看懂这些名字的人。”

他抬起桃木杖,指向墙壁上的名字:“这些都是我的老朋友,我们在这里等了很久,等一个能解开这局棋的人。”桃木杖划过墙面,那些名字像是活了过来,纷纷渗出细小的血珠,顺着墙壁蜿蜒流淌,在地面汇成一个小小的血池。

林秋注意到,他的桃木杖顶端镶嵌着一块玉佩,形状和自己胸口的玉佩极为相似,只是颜色更暗,像是蒙着一层血污。玉佩上刻着的符文与墙壁上的阵眼符文如出一辙,只是中间多了道断裂的痕迹。

“你知道天玑碎片?”林秋往前一步,胸口的玉佩突然发烫,像是在呼应桃木杖上的那块。他能感觉到玉佩在震动,发出只有他能听到的嗡鸣,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召唤。

守观人的绿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打量林秋。那绿光扫过林秋的胸口,停留了很久,黑洞般的眼眶里似乎流露出一丝羡慕,又或是嫉妒。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桃木杖在地上顿了顿,血池里的血水突然沸腾起来,冒出刺鼻的热气,“当年陈墨把碎片藏进龙目,就是怕被莫离找到。可他算错了一步……”

“算错了什么?”冷轩追问,握剑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望舒剑残片的光芒越来越亮,映得他的侧脸一片冰冷,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守观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偏殿里回荡,墙壁上的名字像是活了过来,开始微微发烫,散发出淡淡的红光。血池里的血水顺着某种无形的轨迹流动,在地面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中央正是那个“陈风”的名字。

“算错了人心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桃木杖猛地指向冷轩,“比如,镇魔观的弟子,真的能一直守住本心吗?”

冷轩的脸色瞬间变了。

守观人的绿光死死锁住他,像是要钻进他的骨头里:“你以为莫离为什么会背叛?你以为三百年前的封印,真的只是因为他一人吗?你师父临死前,手里攥着的半块令牌,你就没想过是用来做什么的?”

“住口!”冷轩的声音带着怒意,望舒剑残片发出尖锐的嗡鸣,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他猛地往前一步,剑光如霜,直刺守观人的面门,“不许你提我师父!”

林秋察觉到不对,刚想拉住他,守观人突然动了。

他的身影像是一阵烟,瞬间飘到冷轩面前,桃木杖带着腥风砸了下来。杖端的玉佩爆发出浓郁的黑气,黑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张痛苦挣扎的人脸。

冷轩侧身避开,望舒剑残片划向守观人的手腕。剑光闪过的瞬间,守观人的袖子被划开,露出底下的皮肤——那根本不是活人的皮肤,而是干枯的皮革,上面布满了和墙壁上一样的符文。符文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果然是傀儡。”林秋心头一沉,“有人用殉道者的残魂炼制了他,这些符文是用来禁锢魂魄的。”他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地质锤,这是他惯用的工具,此刻却成了武器,“冷轩,攻击他身上的符文,那是他的弱点!”

守观人被击中,却丝毫没有停顿,桃木杖横扫过来,杖端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黑气,缠住了冷轩的手臂。黑气顺着冷轩的皮肤快速蔓延,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像是在他手臂上画了某种诡异的符咒。

“啊!”冷轩闷哼一声,黑气像是有生命般往他皮肤里钻,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眼底闪过莫离背叛时的画面——火光冲天的镇魔观,满地的尸体,尸父倒在血泊里,手里紧紧攥着半块令牌,而莫离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

“冷轩!”林秋大喊一声,胸口的玉佩猛地飞出,悬浮在半空,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将黑气逼退了几分。白光落在冷轩手臂上,那些黑色纹路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阵阵黑烟。

冷轩猛地回过神,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他看向林秋,眼底还残留着一丝后怕,和某种更深的情绪,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他动了动手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守观人被白光逼退,绿光变得黯淡了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白光灼伤的手臂,那里的皮革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森白的骨脂,骨头上同样刻满了符文。

“不错,不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玉佩认主,看来你就是陈墨等的人。”他抬起桃木杖,指向偏殿深处,那里有一道被布幔遮挡的小门,门后隐约能看到闪烁的红光,“三百年前,陈墨在里面留下了一样东西,说是能解开所有谜团。”

他的桃木杖再次顿地,偏殿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墙壁上的名字纷纷脱落,化作一道道红光,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的纹路与林秋之前在龙形石雕上看到的极为相似,只是更加复杂,中央的“心”字周围多了许多扭曲的符文,像是被心魔缠绕。

“想知道真相吗?”守观人的声音变得飘忽,“穿过这个阵,去后殿看看吧。那里有陈墨留下的东西,还有……你们最想知道的答案。”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那些缠绕在身上的黑气渐渐消散,露出底下完整的骸骨,骸骨的胸口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刀柄上刻着“陈”字。

红光组成的阵法突然旋转起来,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将林秋和冷轩往里面拉。阵法中的红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无数魂魄的哀嚎声,像是在诉说着三百年前的痛苦与不甘。

“小心!”林秋伸手抓住冷轩的手腕,两人的指尖再次相触,这一次没有电流,只有彼此的温度,像是在冰冷的黑暗里找到了唯一的热源。林秋能感觉到冷轩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用力握了握,像是在传递力量。

守观人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只剩下桃木杖上的玉佩还在闪烁。那玉佩突然从桃木杖上脱落,化作一道红光飞向林秋,融入他胸口的玉佩中。

“记住,心障不止是自己的,也是别人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一丝解脱,又像是在叹息,“破阵的关键,在你们手里,也在……三百年前的真相里……”

红光突然爆发,吞噬了整个偏殿。

林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无数细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有人在笑,还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他听到了爷爷的咳嗽声,听到了镇魔观弟子的惨叫声,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他死死攥着冷轩的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看到红光组成的阵法中央,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心”字,而那个字的笔画里,藏着和龙形石雕上一模一样的纹路。更诡异的是,那“心”字的中心位置,刻着一个模糊的人脸,既像陈墨,又像莫离,还隐约带着几分冷轩的影子。

黑暗涌来的瞬间,他听到冷轩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轻,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只听清了最后两个字——

“等我。”

林秋的意识沉入黑暗,手心却依然能感觉到冷轩的温度。他知道,无论接下来面对什么,他们都必须一起面对。而那个隐藏在三百年前的真相,那个关于背叛、牺牲和心障的秘密,正等着他们去揭开。只是他没看到,在他失去意识后,胸口的玉佩上,那个由守观人玉佩融入的部分,悄然亮起一道血色的纹路,像是一只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