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升职
京城的初春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随着元宵过后,朝中百官皆复归本位,宫墙之内人事更迭也暗潮涌动。
宗辞自从修完那套史籍后,因文字简洁、考据详实,在朝中掀起不少赞誉。
翰林院掌院将他举荐入内阁听书,再由内阁大学士举荐至礼部协修科考文牍。这是朝中文臣仕途的关键一步,许多大人都在关注这个年轻的探花郎,是否能继续步步高升。
而宗辞本人却淡定得很。他每日除了履职外,还常常回家帮洛云京整理铺子账目——虽然被笑话他堂堂六品官还给老婆记账,但他不以为意。
三月初,宗辞升任翰林院四品翰林学士,同时负责国子监监生今年秋季筹备文案与策题。他仍不张扬,却在无声中稳步爬升。
且时常被圣上传旨进宫给几位皇子讲学,陪皇帝侍读,与“侍讲学士”轮班,常在特定时段随侍讲学,这正是总辞最喜欢之事。
让许多臣工羡慕不已。
与此同时,洛云皓的医馆也终于开张了。
这是洛云京出资开设的,但名字却叫“澹然堂”,正是洛云皓取的——她说人生太纷扰,就该静澹一些。
医馆坐落在城西文人聚集之地,装修低调雅致,初开张便请了三位经验老成的医师,又有洛云皓坐镇,很快便声名远播。
开张当日,许多达官贵人都送了贺礼,连董嫔那边都托人送来一副金边紫玉铜壶,说是“愿妙手回春”。
“董嫔又想拉关系了?”宗辞看着礼单挑眉。
“她家那个‘同进士’侄子不是刚病了个头疼,求诊无门么。”
洛云京翻了个白眼,“医馆开张,她就过来了。”
宗辞笑:“医馆你出钱出地出装修,还不如叫‘云京堂’。”
“叫那名字谁敢进来看病?”洛云京叉腰,“一听就像江湖骗子开的。”
宗辞一愣,然后大笑。
笑归笑,这些日子宗辞却感觉洛云京有些不对劲。
她嗜睡、吃不下辣、爱吃酸,还一阵一阵犯困。宗辞皱着眉想了几日,偷偷跑去澹然堂找了洛云皓:“你去给她把个脉。”
洛云皓听了便回去诊了脉,一会儿笑得眼角都皱起来:“恭喜你了,兄弟——你要当爹了。”
宗辞愣住了。
当天下午,洛云京还在厨房盯着冬菜包子,她回头一看宗辞站在门口,怔怔看她,一句话也不说。
“你干嘛?”她莫名其妙。
宗辞走过去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你要当娘了。”
洛云京一愣:“你做梦呢你。”
“不是梦。你有了。”宗辞笑得像个孩子。
厨房里热气腾腾,窗外阳光正好,屋檐下桃花含苞。
宗辞的官职稳步上升,虽然在翰林院不算权力核心,但却地位显赫。
而朝局却未曾停歇。
二皇子虽已彻底失势,却并未彻底失踪。
三月中旬,一件旧案突然再起波澜。
当初那名指控二皇子属下欺压妻女的江南举人忽然在家中自缢,留下一封血书,指名道姓二皇子私下收买县令逼迫他销案。
此事闹得朝野震动。
皇上大怒,命大理寺重查旧案。这一次,主审官便是刑部新晋的三品大员——是原翰林出身的老臣,与宗辞也有几分香火情。
宗辞从朋友处得知,大理寺正在找知情者佐证当年情况,他便写信给当初江南那位曾在火锅店结识的书生——那人如今在刑部任小吏,对当初之事知之甚详。
这封信一到,那位书生便主动向上官举报补证,还搬出了一些当年同窗的证词。
再加上如今宗辞声势正隆,此事终被翻案。
朝中官员大多松了口气。
“总算铲除根瘤。”内阁大学士感叹,“不然日后祸乱不止。”
宗辞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这天下不是靠一个案子、一道折子就能彻底清明。
但他也明白,只要他们还在走、还在写、还在说——这江山,就还有希望。
那天晚上,宗辞回家晚了。
洛云京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地推门,屋里灯光温暖,床边放着一碗糖水。
宗辞看着那糖水,忽然就笑了。
他坐下来,握住洛云京的手。
他悄声说:“云京,我们的孩子,要生在一个更好的世道里。”
然而这时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正值端阳节,宫中景和殿张灯结彩。德妃娘娘以“赏春雅会”为名,特召新科进士入宫赐宴,实则心中另有盘算。
新科探花郎宗辞自然要赴宴,人们都说他出身寒门,却才华横溢,诗文惊艳殿试,连太傅也私下赞其“笔锋如剑,学养如渊”。德妃早有耳闻,越发起了将人纳入掌中、为五皇子铺路的念头。
宴席之间,众人觥筹交错,德妃一身金线缂丝裙,端坐帘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殿下那位白衣胜雪的年轻才子。她柔声道:“总探花年纪轻轻,便列鼎甲,实乃我朝之幸。
听闻只有一妻,倒叫本宫想起府中那位侄女,性情温婉,亦喜诗书,正可相配。”
总辞闻言,执箸微顿,神情恭敬而疏离,起身拱手答道:“承娘娘厚恩,微臣与发妻恩爱,励志终身只娶一妻,且臣志在翰苑笔砚,未敢妄攀高枝。”
德妃并不恼,反倒抬眸浅笑,道:“你且回去好生想想,良缘自古天成,不必急着拒绝。”
当夜,内廷太监便送来一卷宋人名家画作与一柄金丝折扇,扇面题着:“琼林初探花,良配未有家。”落款却是德妃堂侄——沈文昶之手,字迹清隽,却略显刻意。
总辞看罢,神色无波,只命人将物品原封不动地送回。次日,他照例入翰林院听讲,唯独在讲册后题下一首短诗,托人送入景和殿:
玉阶生寒意,桃李各自香。
寒士无他志,愿守白衣郎。
德妃展卷,唇角的笑缓缓收敛,半晌未语。宫人低声问是否追责,那美艳贵妃却只轻轻一笑,收起诗卷,道:“这般冷月清霜的人,倒也无趣。”
自此以后,总辞名声更盛,士子多效其风骨,朝中清流亦对其赞誉有加。而沈文昶,望着日渐风头正盛的探花郎,心中某些暗潮,悄然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