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武司代主簿江小白于黑石山遇刺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凉州上下,引得各方震动!
当天下午,监正严霆便亲自带队,面色阴沉地赶到断刀营,接走了“昏迷不醒、伤势极重”的“江小白”,并严密封锁了消息。
据传出的消息,行凶者之一,赫然是近来声名鹊起的无道阁高手白衣剑客,白五爷!
现场还留下了三具无道阁“行者”的尸体!
传闻中,江大人在遇袭时临危不乱,以重伤为代价,竟反杀了三名无道阁的六品行者!
监正严霆闻讯后震怒不已。
为震慑宵小,他下令将那三具行者尸体,用铁链高高悬挂在凉州城的城门楼上,曝尸示众!
同时,镇武司全体动员,在凉州城内展开了大规模搜捕,矛头直指无道阁。
一时间,城内风声鹤唳。
无道阁设在城内的几处明暗据点,在镇武司的雷霆打击下,接连被拔除、清理!
……
凉州城外,荒山深处的一处隐秘山洞内。
我静坐调息,这一身白衣在此时的凉州地界,确实太过扎眼。
洞口光影一晃,出去打探消息的非常行者闪身而入,脸色比出去时更加难看。
“五爷!凉州城内如今已是天罗地网,到处都在搜捕您!镇武司这次是动了真怒!”
非常行者声音有几分慌乱,“而且我联系不上阁内的人了,据说影夫人已经离开了凉州城!”
我缓缓睁开眼,面具下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有所料。
做戏做全套。
为了配合这一出戏,我连严霆都请了出来。
有了他的配合,我可以专心致志地去演好“白五爷”这个角色!
沉默片刻,我望着洞外沉沉的暮色,淡淡道:“她去了哪里?”
非常行者压低了声音:“鬼泣城。夫人定是先行一步,去为道主的‘大事’做准备了。”
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在此久留。道主大事要紧,绝不能因我等而延误。”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衣,“我们也去鬼泣城!”
……
有非常行者这块无道阁的“招牌”在,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而非常行者显然憋着一口气。
一路上,他面色阴沉,对任何试图靠近盘问的人都怒目而视。
仿佛随时准备将黑石山的怒火倾泻而出。
三日后,我与非常行者二人,再次踏入了鬼泣城的城门。
这一次,守在城门的狼卫未有任何阻拦。
显然,消息传得很快。
凶名,有时候比任何通行令牌都更有效。
如今鬼泣城内,人人都已知晓,无道阁新晋的白衣客卿“白五爷”,在凉州悍然刺杀了风头正劲的镇武司代主簿江小白!
刚入城不久,一道玄色身影拦在了前方。
正是二城主谢灵踪。
他脸上挂着几分笑意,拱手道:“白五爷,数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甫一出手,便震动凉州,真是好身手,好魄力!”
他这话听着是恭维,实则夹枪带棒。
一旁的非常行者闻言,立刻冷哼一声,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目光冰冷,根本懒得与他虚与委蛇,“梦魇老贼呢?”
谢灵踪也不着恼,依旧笑吟吟道:“白五爷寻梦魇长老何事?他与玄骨司主,此刻正携带此次得来的‘重要之物’,前去觐见道主了。”
他刻意在“重要之物”上微微停顿,意味不言自明。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慵懒的女声自身后响起:“谢城主真是消息灵通,在此迎候我诡行司的功臣,真是有心了。”
只见影夫人一身紫袍,带着数名心腹出现在街角。
谢灵踪笑容不变:“影夫人说笑了,同阁为僚,理应如此。夫人不多聊会儿?”
影夫人嗤笑一声,“跟你多聊会儿?只怕再聊下去,就有人在道主面前,将黑石山的‘过错’全都搬弄到我诡行司头上了!”
她说完,不再看谢灵踪那假意惺惺的样子,对我二人道:“我们走!”
……
诡行司。
听罢我与非常行者的回禀,影夫人敲击着扶手的节奏微微一乱。
紫檀木上发出“笃”的一声脆响。
她双眼微眯,寒光乍现:“你是说……梦魇老鬼暗中出手,强夺了阵盘?”
“正是!”非常行者抢前一步,“若非他以梦魇邪术惑乱我等心神,趁隙偷袭,江小白早已毙于白五爷剑下!其余三位使者也不至于惨遭杀害!”
非常行者双目赤红,\"他们死前,还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人要下此毒手!\"
影夫人缓缓站起身。
紫袍曳地,无声,却自有一股凛冽的杀机弥漫开来。
就连厅内烛火都为之一暗。
虽然早已从零碎情报中拼凑出大致情况,但亲耳听到我们的详细描述,先是难以置信,继而燃起熊熊怒火,最终化为冰封千里的杀意。
“杀我同僚……”
“抢我司头功……”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目光落在我二人身上,“好一个诡辩司,好一个梦魇长老!”
影夫人倏地冷笑一声,“此事,断不能善了。”
她拂袖转身,“走,随我去见道主!我亲自向他老人家,好好分说分说这其中的道理!”
……
鬼泣城之巅,逆理殿森然矗立。
整座宫殿由黑曜石与苍白的上古兽骨垒砌而成,以违反常理的姿态扭曲延伸,仿佛在嘲弄这世间的秩序法则。
仅是远观,便令人心生寒意。
踏入主殿。
整个恢宏的大厅竟没有任何支柱,赫然是一具完整的上古巨兽的胸腔。
森白肋骨间镶嵌着幽绿磷光宝石,宛如倒悬的诡异星空。
通往主殿核心的路蜿蜒扭曲,并非直线。
影夫人紫袍曳地,低语道:“跟紧点!这里的路会吃人,小心迷失其中,永世不得脱身。”
我沉默颔首,紧随其后。
每一步踏出,都感觉脚下的黑影在蠕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这里的空间规则似乎都被扭曲了。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核心区域。
此处竟是下沉的圆坛,光洁如镜的地面倒映着头顶磷光,令人恍若踏足虚空。
圆坛中心,是一个朴拙座椅上。
那便是逆理之座!
上面坐着一个看似普通、面容模糊的灰袍老者。
然而,当你凝神注视他时,会发现他的身影在视野中扭曲、晃动,变得模糊起来!
连光线和感知都在他周围失去了常理。
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应存在于现世的悖论。
玄骨司主与梦魇长老李长风,此刻正恭敬地跪在圆坛边缘,头颅低垂。
那块引得凉州风起云涌的阵盘,就静静放置在玄骨身前的地面上。
无道公子侍立在阴影里,袖手旁观,唇边噙着若有若无,又似乎洞悉一切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