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衙门槐树下,项羽以鎏金钢笔敲击竹简:
\"三年不上市,骨头渣归我!\"
刘邦跷腿嗑瓜子:
\"项总监,合同比裹脚布还长,擦屁股都嫌硬!\"
萧何掀开砚台揭露墨中掺乌贼汁,晒两时辰字迹即消。
当范增鹰眼扫来,韩信正刷浆糊防虫:
\"白蚁最啃霸王条款!\"
此刻曹寡妇端狗肉汤闯入,油渍竟将\"51%控股权\"晕成\"5.1%零花钱\"——
项羽暴怒揪住萧何衣领质问,刘邦却捞起被药汁泡透的竹简嘬药渣:
\"哟,‘传国玉玺抵押’变‘狗肉秘方授权’了?\"
月光下墨迹深处浮出荧荧绿字:
\"项羽自愿当刘邦小弟\"!
槐树绿荫浓稠得化不开,沛县衙门的空地上,项羽手中那管鎏金钢笔在竹简上咄咄有声,每一下都像敲在刘邦膝盖骨上。
“哒!哒!哒!”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冽,
“刘季,听真了!三年之内,你那劳什子沛县狗肉连锁若不能在咸阳上市,你,连带你那帮兄弟,骨头渣都得归我处置!”
阳光穿过叶隙,凝成金针扎在笔尖的寒芒上。
刘邦斜倚着吱呀作响的藤椅,二郎腿晃得悠闲,瓜子皮从嘴角纷扬落下,像一场漫不经心的雪。
“哎呦喂,我的项总监呐!”
他拖长了调子,手指捻起一片竹简,对着光眯眼细瞧,
“您老人家这笔墨官司,裹脚布见了都得自叹命薄。这厚度,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他一甩手,竹片啪嗒落回桌面。
围桌而立的萧何目光忽地被砚台边沿一点不起眼的洇湿吸住。
他伸出指尖,小心翼翼掀开砚盖。
刹那,一股微带腥气的墨臭扑鼻而来。
“项总监,”
他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槐荫下的燥热,“某方才观墨色有异,细嗅之下,竟似掺了乌贼汁液。”
他捏起桌角一片被日头晒了小半时辰的废简,边角处一行小字已淡得如同被饿狗仓促啃过,几乎辨不出形迹,
“此物最惧日光,晒上两时辰,字迹便如春冰入釜……”
话音未落,一阵阴冷的视线刮过桌面。
范增那双淬了寒冰的鹰眼正冷冷扫视着刘邦阵营众人。
韩信反应极快,手腕一翻,不知从哪摸出柄狗毛刷子,蘸满黏稠浆糊就朝竹简边角糊去,动作快得带出风声:
“防虫!防虫要紧!项老您有所不知,这节骨眼上白蚁最猖獗,专爱啃那些又臭又长的‘霸王条款’。喏,糊严实点,保准啃不透!\"
“天干物燥哟——”
一声脆亮吆喝陡然切开凝滞的空气。
曹寡妇端着个硕大的粗陶砂锅,满头大汗地挤过重重卫兵,
“都闪闪!热腾腾的狗肉汤,吊命的好东西!刘老哥,项大人,都来润润嗓子!”
锅盖一掀,浓郁的肉香霸道地弥漫开来,勾得人腹中馋虫乱拱。
近旁一个项家护卫喉结滚动,忍不住顺手抄起汤勺就往锅里探去。
热汤刚触及勺底,手腕突兀一抖——“滋啦!”一小滴滚烫油星子,不偏不倚,溅落在项羽面前摊开的那片竹简上。
青烟倏起!
项羽眼角猛跳,低头看去。油渍晕开处,那触目惊心的“51%控股权”五个字,竟如冰雪消融,墨迹诡异地扭曲、涣散、重组……
赫然变成了五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5.1%零花钱”!
“混账!”
项羽一掌拍在八仙桌上,竹简震得一跳。
他怒目圆睁,铁钳般的手已揪住萧何衣襟,几乎将他双脚提离地面,
“姓萧的!这又是什么妖墨水?见油就化?嗯?!”
萧何脸色微白,却不见慌乱。
他掰开项羽的手指,另一手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半个芝麻烧饼:
“项总监息怒,且看——”
话音落处,几粒芝麻碎屑从他指间簌簌抖落,恰好粘在竹简另一处“千匹战马”的“匹”字上。
墨迹竟随之蠕动,那“匹”字眨眼变了模样,连带着整句成了“千根马尾”!
“啊呀!”
一声女子的惊呼骤然响起。
虞姬葱白的手指正指着项羽玄色袍袖的下缘,那里不知何时蹭上了一抹墨痕。
她指尖轻轻一触袖口沾染的墨迹,又下意识地抹过自己携带的一方素白绢帕——绢帕上,墨痕如同活了过来,迅速勾勒出一行清晰可见的字句:
“若违约,项羽每日为刘邦高歌《征服》一曲,直至践约”。
庭院角落,韩信蹲在虬结的老槐树根旁,指甲用力抠着粗糙龟裂的树皮,嘴里念念叨叨:
“……娘说过……百草霜……混那三岁前的童子尿……最能固色……怎么就……”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
“让开!都给老娘让条道儿!”
一个高亢苍劲的女声如炸雷般响起!
只见韩母——韩信那位身形瘦小却气势悍猛的老娘——双手抱着个沉甸甸的粗陶药罐,不管不顾地撞开两个挡路的卫兵,旋风般冲到八仙桌前!
“阿信!娘给你送醒脑汤来了!”
“哐当——!”
陶罐结结实实砸在铺满竹简的桌面上。
棕褐色的药汁如同决堤之水,瞬间汹涌漫开,淹没了数片竹简。
死寂。
浓烈苦涩的药味霸道地侵占每一寸空气。
众人目瞪口呆,眼珠子几乎黏在了一片被药汁彻底浸透的竹简上。
那上面“传国玉玺抵押”六个大字,正在药汤里肉眼可见地扭曲、变形……眨眼间,赫然变成了“沛县狗肉秘方独家授权”!更奇的是,新浮现的字迹油亮如漆,乌黑深邃,仿佛刚写上一般牢固!
“神了!老姐姐你这汤真是神汤啊!”
刘邦最先回过神,一把捞起那块湿漉漉的竹简,竟不顾身份地凑上去嘬了一口边角的药渣子,咂摸着嘴,
“当归……锅底灰……嘿,还透着一股子陈年韭菜味儿?”
韩母双手叉腰,眼一瞪,声若洪钟:
“韭菜?呸!这是俺家阿信三岁那年尿炕,褥子上刮下来存到现在的童子尿!金贵着呢!”
哄堂大笑如潮水般炸开。
哄笑声中,项羽的脸彻底沉了下去,比那罐底的药渣还要黑上三分。
“咔嚓——!”
一道惨白闪电撕裂铅灰天幕,紧接着,闷雷在头顶炸开,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快!搬竹简!快搬进去!”
张良的喊声在骤起的风雨中显得尖利,
“雨水一淋,墨迹串行,条款可就面目全非了!”
庭院顿时炸了锅。
项庄反应最快,抄起几卷竹简就往廊檐下狂奔。
刚跑几步,怀中一卷竹简被密集的雨点砸中,
“三年上市期”的“三”字,墨迹瞬间被水滴洇开、拉长、模糊……竟真真切切地化成了一个肿胀的“十”字!
“天老爷开了眼呐!”
刘邦一拍大腿,兴奋得一脚踹翻了脚边的砚台。
浓黑的墨汁混着浑浊的雨水,在湿滑的青砖地上肆意横流,蜿蜒如一条诡异的小河。
萧何猛地扑倒在地,不顾泥泞,指着流淌的墨汁大喊:
“停步!都别动!看这水!”
众人被这一嗓子钉在原地,纷纷俯身细看。
积水中,倒映着铅灰色的翻滚云层,而浑浊的水面上,墨痕与水流奇异地扭曲、交织,竟拼凑出一行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辨的小字:
“本合同之最终解释权,归吕雉夫人所有”。
“都给我闪开!”
虞姬清叱一声,排开众人。
她拔下鬓边一支金簪,银牙一咬,猛地刺破自己莹白的指尖。
一颗鲜艳的血珠迅速渗出:
“阿羽!以此血为印记,天地鬼神共鉴此契!”
她指尖悬于项羽签名之处,便要按下。
“慢着!”
刘邦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精致小巧的象牙胭脂盒,满脸堆笑递过去,
“虞姑娘玉手如葱,何必沾血?用这个!项总监最爱的可是你这‘斩男色’!”
虞姬微微一怔,纤指下意识地蘸了点那嫣红的胭脂膏。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及项羽签名的刹那,项羽猛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不对!”他鼻翼翕动,厉声道,“这印泥……怎么一股子狗油膻味?!”
“噗哈哈哈!”
刘邦拍着大腿狂笑起来,眼泪都迸了出来,
“项总监您鼻子真灵!您家虞美人这胭脂盒里,装的可是我家曹大嫂秘制的狗胎盘护手霜!金贵着呐!”
众人循声望去,虞姬那嫣红的指印之下,
“不可撤销”四个大字,竟如同褪色的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转眼变成了暧昧的粉红色。
“咕噜噜……”
一阵响亮的腹鸣不合时宜地响起。
樊哙扒开庭院角落一摊尚有余温的炭灰,瓮声瓮气嚷道:
“饿煞俺老樊了!天王老子也得让俺先啃口热乎的!”
他摸出个烤得表皮焦裂、滋滋冒热气的硕大红薯,迫不及待地掰开。
滚烫的红薯冒着白气,他手忙脚乱间,“噗”地一声,半块沉重的红薯重重压在了范增面前刚刚写好的一片补充条款竹简上!
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范增眼皮狂跳,扑向那片竹简。
扒开粘稠滚烫的红薯肉,只见竹简上书写的“千万刀币罚金”中的“万”字,竟被烫出一个焦黑的窟窿!整句只剩下触目惊心的“千口刀币”——顶多能买樊哙三碗馄饨的钱数。
“竖子!无知莽夫!毁我心血!!”
范增气得山羊胡须簌簌乱抖,手指哆嗦着指向樊哙,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萧何却悠悠然踱了过来,捡起地上一根熄灭的细炭条,慢条斯理地削尖。
“范老先生息怒,”
他语气平淡如水,
“晚辈替您改个更威风的如何?”
炭尖划过焦糊的竹面,“违约诛九族”五个凌厉大字,在萧何手下,竟流畅地变成了“违约奉送沛县狗肉免金券壹佰张”。
四周卫兵喉咙里压抑的咕咚吞咽声,瞬间响成了一片。
子时的更漏声遥遥传来。
项羽“唰”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在昏黄的灯笼光下划出一道刺目寒芒,直指刘邦胸膛:
“刘季!时辰已到!你签,还是不签?!”
刘邦眼皮一翻,非但不惧,反而猛地掀起自己宽大的粗布外袍下摆,“呼啦”一声罩住桌面上摊开的一大片竹简。
“急什么?项总监,”
他慢悠悠道,
“咱得……借月光验验货!”
说罢,手臂一扬,将袍子连同下面的竹简一同掀开!
清冷皎洁的月华,如同水银般无声倾泻,流淌在墨迹斑驳的竹简表面。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墨痕深处,竟幽幽浮出荧荧的绿色光点,迅速凝聚、勾勒成一行行清晰的小字:
“本批特制墨水,由韩信仰卧三周岁独家珍藏童子尿混合七七四十九味草药调制……月光下显真形……”。
众人伸长脖子,目光死死聚焦在项羽龙飞凤舞的签名旁——那里,幽幽绿光正无声无息地拼凑出几个令人窒息的小字:
“我,项羽,自愿奉刘邦为兄,执小弟之礼”。
“阴毒鼠辈!安敢如此戏耍于我?!”
项羽目眦欲裂,狂暴的怒吼震得槐叶簌簌掉落,手中重剑挟着风雷之势,狠狠劈向八仙桌!
“项王且慢!”
一直静观其变的吕雉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自带锋芒。
她手中那柄素面团扇看似轻飘飘地向前一递,扇骨边缘恰恰压在项羽的剑脊上。
“您这剑风……”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正在替人擦字呢。”众人悚然看去,果然,剑锋带起的劲风扫过竹简,“小弟”二字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擦拭,迅速淡薄,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绿色虚影,在月光下摇曳欲散。
“够了!!!”
一声苍老却蕴含着无边怒意的嘶吼撕裂了这诡异的僵局。
是韩母!
她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举起怀中另一个陶药罐,狠狠掼在青石地上!
“哐啷!”脆响刺耳,陶片与浑浊的药汁四散飞溅!
“都是些魑魅魍魉的心肠!”
她踏前一步,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竟一把抓住项羽玄色战袍的前襟,用力向着桌面残留的墨迹狠狠抹去!
“嗤啦——!”
如帛裂之声刺入耳膜。
项羽衣襟抹过之处,整片密密麻麻写着苛刻条款的竹简,竟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瞬间抹除!
只留下一片刺目的空白,以及沾染在项羽华贵衣料上那几道乌黑狼藉、如同兽爪抓挠般的污痕!
“什么百草霜!什么童子尿!全是狗屁!”
韩母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老眼射出两道逼人的光,手指颤抖地指向那一片狼藉的空白,
“这墨里……只调了一样东西——俺阿信周岁时剪下的胎发!”
她猛地弯腰,从满地碎瓷中捡起一块最尖锐的,不由分说塞进还愣怔的刘邦手中,那锋利的边缘几乎割破他的皮肤。
“都睁大眼睛看看!这世上,再好的墨,再毒的计,都敌不过两个字——诚信!”
月光依旧冷冷地流淌着,无声地漫过桌面上那片空白得刺眼的竹简,清晰地映照出项羽眼中如熔岩般翻涌的暴怒与屈辱,也照亮了刘邦指尖捏着那片碎瓷的微微颤抖。
远处,更夫单调而苍凉的梆子声穿透雨后的沉寂,笃……笃……笃……如同敲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
桌沿处,最后一缕残墨不堪重负,悄然坠落,“啪嗒”一声,在青砖上摔得粉碎,绽开一朵无人留意的、小小的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