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收拾院子,女人们烧火做饭。
吊猪的木架是需要拆掉的,被猪血和猪毛污染了的土堆也是要清理掉的。扔到了家里的粪化池,随着其他的垃圾一起发酵,等明年好肥地。
焖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是今天中午的主食,另一个大锅里则将猪骨、猪肉、猪蹄子放进去。舀上足量的水后,便开始大火炖肉,开锅后,放上荜子,将一盆猪血放上,盖上锅盖继续烧锅。
这一锅就是这里的杀猪菜,这是桂花第一回看见杀猪菜的制作过程。一锅饭,一锅菜,虽然菜只有一个,但是用的材料却是货真价实的。
杀猪菜这样的美食,桂花家里自然不是会独自享用的,除了喊了宋前一家子过来,还请了宋青、里正以及屯子里的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
一大家子人,再加上张屠夫和来客,这人着实是不少的。家里足足摆了四桌。
一盆杀猪菜、一盆猪血糕,一坛温好的好酒,这是每桌的配置。
桂花特别爱吃排骨,尤其是跟着白菜一起炖的排骨,就着米饭,她特别的得意这一口。自家养的猪喂的好,猪肉特别的香。猪血糕她也乐意吃,舀一勺放在嘴里,几乎是入口即化的,满嘴留香。
历朝历代都是有宫宴的,别的朝代不说,就说高祖时候吧,他那个时候找一天空闲的时间,让臣子携带家眷进宫游玩,上午进宫游玩,宫中的桌案上摆了流水席,饿的时候就吃饭。甚至高祖皇帝也会换上便服跟群臣们同游同乐,热闹持续到晚上,等大家全部入了席,看过歌舞后便各自回家了,那个时候的宫宴是定在年三十的。
景帝将宫宴改在了腊月二十九,他虽然也爱玩,但是宫宴上却一直中规中矩的,他不会做出越矩的事情,让御史大夫抓到把柄。
此次参加宫宴的人不少,大家都是有修养的人,年轻的让着年长的,官小的让着官大的。顾封是顶着顾庭越正二品的官职入宫的,他很有眼力见,没有跟二品大员走在一起,反而是跟着三品官员一起的。
秦黄山庄里面早就布置妥当了,地方宽敞,席位东西对着摆放的,中间有十来米的通道,这是给表演节目的歌姬留的场地。正北方摆放的是皇帝和皇后的坐席,这两个坐席往下的一排是皇子们的座位,正对面的则是宫中妃嫔的座位。
也不是所有的皇子和妃嫔都能参加这个宫宴的,除了成年的皇子外,也就是一些年纪比较小的还受宠的小皇子能跟着他们的母妃参加了,他们的座位直接安排在了妃嫔的身边,方便照顾。
皇子和妃嫔的座次按照官阶的大小来排的,文官、武将们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对他们进行了区分,东边是文臣,西边是武将。
顾封一家子顶着顾庭越的名额出场,他们一家子自然是被安排在了西面了,紧跟在袁将军一家的后面,处于第三的位置。
顾封对这个座次心里十分的欢喜,但是顾庭筠却心里微沉,就算他大哥升了正二品了,也确实是除了袁将军之外,在大风朝领兵最多的人,但是论资排辈,他怎么算也排不带第三来啊。皇帝将他大哥的位置提到了第三的位置,这是抬举他大哥呢,还是给他大哥拉仇恨呢?
顾庭筠想了半天没想出了所以然来,还是等着宫宴结束后,他去问一下范世奇吧。多想无益,顾庭筠便找他的席位去了。
顾封犹豫了一下,他发现座位旁边都是些大老粗,他不愿意与之为伍。要知道顾家要不是这辈出了顾庭越和顾庭筠俩兄弟,顾家军就要被解散了,顾老太爷留下的家底可受不住两代人的霍霍啊。因为顾封走的不是武将的路子,他走的文臣之路,所以他跟朝中的武将一点都不熟悉,“你现在这里呆子,我去找几个同僚说说话......”
顾庭筠其实很想提醒他,让他老实的在坐席上好好的呆着吧,要不去东边丢人现眼了。人家都是儿子沾了老子的光来参加宫宴的,当然了也有儿子比老子能干的,人家要么是自己有资格来参加宫宴,没有资格的就干脆没来,唯一一个蹭了儿子光来参加宫宴的只有顾封一个,这个时候他不该低调一些的吗?
想到顾封的脾气,顾庭筠便将滚在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席位有两排,也有三排的,男人一般要坐在第一排,后面则是家眷的位置,有一些人带的家眷多,所以就安排了三排。
吴氏抢在第二排的上席坐下了,因为顾封一会儿一定会坐在前面的上席的,这样她便可以坐在他的身后了。吴氏坐了一会儿,紧张的情绪消散后,见到场子里三三两两的官隽们都凑在一起说话。她虽然跟这些官隽们交情不深,但是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想了想便道,“我去去就回,”说罢,便起身走了。
顾家人浑然不知他们又一次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笑话。顾庭筠长大后重新跟京城的人见面,却没有被顾封领着认认人,京中一直流传着顾封对自己原配所出的两个儿子很差劲,大家虽然私底下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但是从来都没有抓到过现行的,大家心里还在暗想,能差到哪里去呢?俩人都是顾封的亲骨肉,即便对他们差点,也不会太偏颇的......可是这次宫宴,让大家亲眼看见了他撇下儿子去东面自顾自交涉的场面,这怎么能不让人笑话呢?
顾庭筠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低垂着眉头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封和吴氏志得意满的回来时,宴席便要开始了。
顾庭筠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眼里闪过讥诮之色,这两人只怕还不知道他们成为全场的笑柄了吧?
没坐多久,就响起了净鞭声,众人赶忙离开坐席跪在地上,等了半天,才听见太监告呼,皇上和皇后来了,顾庭筠跟着众人高呼万岁,然后便听到了一声温和的男声,“起来吧,大家不用太拘束了,都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