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硬抗着殴打,内心激烈挣扎的时候,九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来电显示,脸色立刻变得恭敬甚至有些紧张,连忙示意手下先停手,自己则转过身,快步走到巷口去接电话。
他以为隔着一段距离,压低声音我就听不见。
但他低估了我被老头子地狱式训练出的敏锐听觉。
虽然听不清电话那头具体说什么,但九哥那谦卑、紧张的回话,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昌…昌哥!我没…没跑哪儿鬼混,我就在回去的路上了…哎,您放心!”
“原材料吗?…已经都安排妥了,今晚…今晚肯定能到!绝对不会出错!您放一百个心!”
原材料?!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心中的迷雾!
康队他们说过,“嗨丸”就是“鸦”带进来的!而忠字堂,杜永昌的地盘,主要负责的就是走私运输这类见不得光的勾当!
难道…九哥口中的“原材料”,就是指制作“嗨丸”的原料?!
这样一想,一切似乎都串联起来了!
当初九哥千方百计想和县城的龙媛谈合作,恐怕就是想借助县城的地盘和势力,作为“嗨丸”运输和交易的中转站或销售渠道,以规避风险!
既然从六联集团内部高层难以突破,那么从“嗨丸”这条线下手,顺藤摸瓜,或许真的能挖出背后的“鸦”!这同样能完成我的任务!
只不过…我心中警铃大作,“嗨丸”这东西极度危险,一旦沾染上,或是暴露了意图,很可能万劫不复!我必须万分小心!
想到这里,我眼中精光一闪,之前的迷茫和颓废瞬间一扫而空!
就在那几个马仔再次围上来想要继续殴打时,我猛地起身!体内内力瞬间运转,一记刚猛的“排山倒海”骤然拍出!
一股无形却强大的气浪以我为中心向外迸发!
“嘭!”
那七八个围着我拳打脚踢的马仔,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到,惨叫着四散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根本爬不起来!
我揉了揉依旧有些红肿刺痛的脸颊,眼神冰冷地看向巷口。
刚挂断电话的九哥听到身后的动静,疑惑地转过身。
当他看到自己所有手下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而我却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时,脸上瞬间被极度的震惊和恐惧所取代,张大了嘴巴,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趁着他震惊失神的刹那,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我一只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抓住了他的脑袋,狠狠地将他整个人按在了冰冷粗糙的墙壁上!
“九哥,”我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想教训我?你还不够格呢。”
“到底是什么怪物!”九哥的脸被死死压在墙上,扭曲变形,呼吸困难。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含糊不清地、艰难地求饶道:“杰…杰哥!误…误会!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放了我吧…”
我按住他脑袋的手,缓缓松开了一些力道。
九哥顿时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
我蹲下身,俯视着他,语气却忽然变得“平和”起来,甚至带着一丝“同门”的“情谊”:“大家都是一个字头的兄弟,我怎么会真的为难你呢?”
九哥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杰哥说得对!都是兄弟!误会!全是误会!”
我看着他,话锋看似随意地一转,语气带着几分追忆和感慨:“陈公生前和我说过,忠字堂是咱们六联帮最重要的一环,是根基。就算他现在不在了,我想,我们之间那点小误会,也该让它烟消云散了。让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能欣慰一些。”
九哥一边抚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边连声附和:“是是是!杰哥!和平相处!必须和平相处!以前都是我的错!”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自己先点上一根,然后递了一根给惊魂未定的九哥。烟雾缭绕中,我像是闲聊般,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今天…又到了多少货啊?”
此言一出,九哥刚刚接过烟的手猛地一抖,香烟差点掉在地上。他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嘴巴紧紧闭住,眼神躲闪,充满了警惕和恐惧,显然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我看他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确定这“货”非同小可。
我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压低声音,用一种“自己人”的口吻说道:“嗨丸嘛…陈公临走前都跟我交代过了。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起做事的,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难道信不过我?”
九哥一听“嗨丸”两个字,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猛地伸手想要捂住我的嘴!同时惊慌失措地扭头看向巷口,生怕被人听见。
我一脸嫌弃地撇开他的手,故作不悦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哥都快哭出来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杰哥!我的亲哥哎!这种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啊!这要是被人听去了,咱们…咱们全都得完蛋!”
我环顾了一下这条昏暗无人的小巷,语气“轻松”地说道:“这里不就挺安全的吗?不然你刚才也不会把我推进来‘谈心’了,对吧?”
我凑近他,声音带着诱惑和“理所当然”:“再说了,你们负责运材料,做完成品,最后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人想办法销出去?不然哪来的大把钞票供着大家吃喝玩乐?都是自己人,分那么清楚干嘛?”
九哥听了这话,紧张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觉得似乎有点道理,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也是。杰哥您说得对,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您了。”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这次的货…听说特别‘硬’,纯度比以往高得多!所以需要的原材料也比以前要得多!这可苦了我们下面跑腿的了,每晚都得通宵干,生怕出一点岔子…”
我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没想到这个九哥,居然真的被我诈出来了!当然,我心里清楚,如果刚才诈不出来,我今天也绝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这一点,他应该也心知肚明。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很理解”的样子:“确实,兄弟们辛苦了。不过这也没办法,上头有需要,咱们下面跑腿的,就得拼命干嘛。”
九哥连忙点头哈腰:“那是,那是!为堂口效力,应该的!”
我站起身,最后拍了拍九哥那惊魂未定的脸,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勉励”:“九哥,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好好干,我看好你。”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这条昏暗的小巷,将瘫软在地的九哥和他那群哼哼唧唧的手下,留在了身后。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清新,却带着一丝凉意。
我知道,一条新的、更加危险的调查路径,或许就在眼前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