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他的态度,很是微妙。
然,虞铮早已预料到这一点,此次进宫,他正是为上交金印而来。
从头至尾,皆是坦坦荡荡。
“将军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次次皆能从险象环生中安然无恙。”
说话者是新任监察御史柳青山。
皇后一母同胞的长兄。
不知为何,柳青山的话看似透着关心,虞铮听在耳中,却总觉得有几分不适。
因此,他并没有回答。
只是在同皇帝交谈。
——
另一边,魏玺烟问了虞铮的生辰日,盘算着在府里好生热闹一番。
去岁也没念及此事。
此次恰好补回来。
女人正对着铜镜往发里插着玳瑁钗,问道:“沐月,本宫想起尔前些日子所说的乐戏有几分趣味,不如尔今日去请,也好给将军过个生辰。”
“殿下,怕是……请不成了。”
魏玺烟蹙眉:“此乃为何?”
沐月神色戚戚地回答:“那伶人,前日……便死了。”
“啊……”魏玺烟感到十分突然,“怎么死的?”
“听言,是……服毒自戕。”
魏玺烟顿了片刻,说道:“难怪尔近日好似魂魄离体一般,若本宫记得不错,尔同那位善琴的伶人,是故交吧?”
“是……奴婢不敢欺瞒殿下。”
“倒是可惜了。”
魏玺烟原本还想见一见此人。
“那乐戏,还需奴婢去请否?”
魏玺烟摆了摆手。
“罢了,没了最好的,旁的再看亦无趣。况且将军应当不大爱看,不请便不请吧。”
“是。”
魏玺烟决定想些别的法子。
实话说,她觉得男人的生辰原本便没什么好过的。
因为在分娩一事上,受苦受难的永远都只有女子。
约摸申时正刻时分,虞铮才从宫中归来。
魏玺烟一面命侍从奉上汤茗,一面问他皇帝召见可有何要事。
“并无。陛下只是关心臣与公主的子嗣一事。”
“果真如此?”魏玺烟怎么觉得虞铮是同她随口胡扯。
阿鋆知晓她实则素来不喜吵闹的幼童,怎会催促她子嗣一事?
虞铮转了转眼神,回:“陛下不曾明言,只是暗示。”
魏玺烟抱起了手臂。
“那是陛下嫌自个的子嗣不多,后宫还不够热闹呢。”,“诶,说到后宫……”
魏玺烟忽然想起,除皇后之外,后宫还没有太多位分较高的女子。
前世在皇弟登基后,她还送过几位良家千金入宫的。
那些千金家世清贵,容貌端方,都是堪配皇家命妇的人选。
而今生她忙着重整暗巢之事,又耗费许多心血同虞铮缓和关系,倒是没有功夫在意皇弟的后宫充盈与否。
今时恰逢采选,不若过几日,她择些同样的可心人儿再送进宫里吧。
眼下皇后初初生产完毕,正是需要将养身体、恢复气力之时。为皇帝开枝散叶、繁育子嗣的重任,自然得落到别个身上。
有些事情阿鋆不好做,那便由她这个皇姊亲自动手吧。
此后几天时日,魏玺烟让手下人寻了些许世家贵女的画像和消息,好生一番端详挑选。
只是今时这事做得晚了,好些贵女便已早早许婚,入不得宫了。
魏玺烟对此不甚在意。她们若能嫁得好人家,亦是幸事。
况且大衍适龄的好姑娘不在少数,再挑就是了。
是日,虞铮自校场归来,见魏玺烟依旧在案前挑选那些贵女的名册,微微皱眉道:
“殿下为何不早日歇息?”
“后宫只有一位子嗣如何能够?与其让陛下关心吾两人,不如让后宫百花齐放,诞下硕果要紧。”
虞铮竟轻轻叹气:
“殿下还是少操劳些,免得累了身子。”
魏玺烟这才放下名册和帛画。
实则画师的技艺不算精湛,她也心知其中必然也有不实的一面。
不过大致看个体态和精神罢了。
其中的这些人选,魏玺烟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男人缓步行至她身侧,抱着她软软的身躯上了席榻。
魏玺烟只觉面上热气蒸腾,之后良久,搂着他的玉臂便不曾落下过。
……
“微臣奉劝殿下,莫要再插手采选之事。”
魏玺烟正闭着双目,肆意享受着他给她沐浴擦身,睡意朦胧之间,忽听得男人如此对她言说。
“为何?”女人不解。
“直觉。”他淡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