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的夜雾像浸透血水的纱布,裹着咸腥的海风扑在阿暖脸上。她蜷缩在渔村最破旧的木屋里,听着梁上漏下的水声,滴答,滴答,在寂静中敲出诡异的节奏。护命铃在枕边发出微弱的蜂鸣,铃面的珊瑚精魄蒙上了一层血雾,仿佛哭过的眼睛。
“滴答... 滴答...”
水声突然变近,带着粘稠的质感。阿暖猛地睁眼,床头不知何时站着个浑身湿透的虚影,海妖青紫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磷光,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她,血水滴落在被褥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啊!” 阿暖尖叫着缩到墙角,抓起枕边的油灯。火苗亮起的瞬间,虚影如雾气般散去,只留下枕边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眼球,瞳孔里映着她惊恐的脸。
“阿暖?怎么了?” 隔壁传来长庚的声音,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
阿暖盯着那颗眼球,它的虹膜是诡异的血红色,眼白部分布满血丝,像活物般转动着。“长庚哥哥... 床头有颗眼睛...” 她的声音颤抖,手指指向枕边。
长庚举着幡旗冲进来,幡面的眼球光斑在血雾中忽明忽暗。“靠!” 他用幡旗挑起眼球,却见那眼球突然裂开,渗出的黑血在幡面上腐蚀出小孔,“这玩意儿还会自爆?”
长生紧随其后,镇魂钟悬在掌心,钟体表面的金瞳虚影与眼球产生共鸣,显化出五百年前的记忆碎片:陈长天在东海与血瞳族交战,祭司们用活人眼球布置邪阵。“这是血瞳诅咒的幻象,” 他的声音凝重,“用来瓦解我们的心神。”
苏挽月站在门口,镇魂花在她胸前完全变黑,藤蔓缠绕着她的脖颈,勒出深紫的痕迹。她的瞳孔依旧赤红,嘴角却勾起一丝诡异的笑:“真有趣... 眼球在跳舞呢...”
阿暖打了个寒颤,想起柳如烟虚影的警告。她小心翼翼地捡起眼球,触手一片冰凉,眼球却在她掌心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它好像... 在寻找宿主...”
长庚突然怪叫一声,转身跑向屋外:“老子先去洗把脸!”
渔村的水井边,长庚掬起井水扑在脸上,却看见水盆里的倒影慢慢变化。自己的脸扭曲拉长,皮肤变成青紫色,眼窝深陷下去,露出两颗滴血的眼球。“嘿嘿...” 倒影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突然伸出手从水中抓住他的脖颈。
“操!” 长庚猛地后退,水盆被踢翻,井水泼了一身。他捂着脖子大口喘气,水面上的倒影恢复正常,只有一圈圈涟漪。“妈的... 这破诅咒还带 VR 效果?”
长生赶到时,看见长庚惊魂未定地靠在井边,阴司幡旗无力地垂在地上。“没事吧?”
“没事个屁!” 长庚指着水盆,“那玩意儿差点把老子拽进去!” 他撸起袖子,手腕上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到七日,老子先被幻觉玩死了。”
马厩里突然传来巨响,焰角犀发狂般撞着木栏,幽蓝的焚沙火从鼻孔喷出,火中浮现出无数婴儿面孔,每个面孔都长着血瞳族的尖牙,在火焰中扭曲哭嚎。
“焰角犀!” 长生冲进马厩,镇魂钟发出清越的钟鸣,试图驱散火焰中的幻象。但钟鸣只让那些面孔短暂模糊,随即更加清晰,甚至伸出小手抓向长生。
“归命者... 救我...” 焰角犀的声音痛苦不堪,巨蹄踏碎了马厩的地面,“这些孩子... 是五百年前被献祭的龙裔...”
阿暖跟着进来,看见火焰中的婴儿面孔,泪水夺眶而出:“赤阳教... 连孩子都不放过...”
苏挽月站在马厩门口,黑色的镇魂花突然剧烈抖动,藤蔓松开她的脖颈,指向渔村深处:“瞳母... 在那里...”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属于自己的语调。
长生心中一凛,想起陈长天残魂的记忆。“瞳母是血瞳诅咒的源头,” 他握紧镇魂钟,“看来我们等不到七日了。”
回到木屋,阿暖将那颗跳动的眼球放在桌上,它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心脏般搏动。“长天前辈,” 她对着逆天命盘轻声说,“我们该怎么办?”
逆天命盘缓缓旋转,盘面的血线闪烁着,显化出陈长天的字迹:「血瞳诅咒,源于万目祭坛的瞳母。唯有找到瞳母,以阴阳归一之血净化,方可破解。」
长庚凑过来看,幡旗上的眼球光斑突然亮起:“万目祭坛?不就是海妖那破船沉下去的地方吗?” 他试图开玩笑,声音却有些发颤,“正好,老子去拆了它的老巢,给这些眼球找个正经归宿。”
苏挽月的镇魂花突然指向窗外,渔村的浓雾中,隐约可见无数血红色的光点在移动,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他们来了...” 她的声音平静,却让人心底发寒。
长生走到窗边,镇魂钟在掌心发烫,钟体表面的金瞳虚影与窗外的血点共鸣。“是血瞳蛊,” 他的声音低沉,“它们在监视我们。”
阿暖握紧玉镯,柳如烟的虚影在镯面一闪而逝,留下一句急促的话语:「小心... 渔村老人...」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被敲响,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归命者们,老身给你们送些吃的来。”
长庚立刻举起幡旗:“鬼鬼祟祟的,谁?”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渔村的老妇人,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几个麦饼。“老身知道你们中了血瞳诅咒,” 她的眼睛浑浊,却带着一丝怜悯,“吃点东西吧,有力气才能对抗邪祟。”
阿暖看着老妇人,突然想起柳如烟的警告,手不自觉地摸向护命铃。铃面的珊瑚精魄突然发烫,映出老妇人袖口露出的血瞳族纹身。
“多谢婆婆,” 长生接过木盘,眼神却锐利如刀,“不知婆婆可否告知,万目祭坛究竟在何处?”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血光,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万目祭坛... 在南海深处的不归湾,”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但你们去了,也只会成为瞳母的养料!”
话音未落,老妇人的身体化作无数血瞳蛊,扑向众人。长庚的幡旗立刻卷起狂风,将蛊虫吹散:“果然是邪祟!”
长生将麦饼扔在地上,饼子落地瞬间化作无数眼球,每个都盯着他们。“走!” 他当机立断,“去不归湾!”
众人冲出木屋,身后的渔村在血雾中扭曲变形,房屋化作巨大的眼球,街道变成血管般的脉络。焰角犀发出怒吼,幽蓝的焚沙火照亮前路,却在火焰中看见更多被诅咒的面孔。
“别怕,” 长生的声音坚定,“我们一起去宰了那瞳母,让这些冤魂安息。”
阿暖看着同伴们被诅咒折磨的样子,握紧了手中的眼球,它在她掌心渐渐平静下来,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决心。“我们一定能赢,” 她轻声说,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告诉同伴。
长庚甩动幡旗,试图驱散周围的血雾:“当然能赢!等老子拆了万目祭坛,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再也不想看见这些破眼球了!”
苏挽月站在一旁,黑色的镇魂花突然发出微光,藤蔓松开了她的脖颈。“瞳母... 在呼唤我...”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清明,“我们... 必须快点...”
长生望向南海深处,血雾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漩涡,那就是不归湾。“出发,” 他握紧镇魂钟,“去终结这一切。”
当众人向着不归湾进发时,身后的渔村彻底消失在血雾中,只剩下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诅咒的恐怖还在蔓延,但归命者的决心也在燃烧,他们知道,只有战胜瞳母,才能打破这血瞳的诅咒,让南海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