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澹身子如紧绷的弦,随着少年每次拨动,隐颤不止。
一道温润的气息扑洒而来,他脊背一僵,还未来得及开口,又感受到带着极致爱怜的柔软。
蜻蜓点水漾起涟漪,感官一瞬放大到极致。
阿祈在…吻他。
慕澹眸底发红,薄唇不受控的溢出闷哼。
情难自已。
“阿祈,脏。”
背上定然难以入目,只看血染斑驳的中衣便能知晓,如此这般,是对少年的一种亵渎。
林祈凤眸微阖,充耳不闻。
指尖缓缓覆上男人手背,十指扣紧,占据绝对的主导。
“慕兄,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他侧目,音色靡丽,勾人入梦般不真实。
慕澹恍惚,薄唇染了不正常的红,感受着背后的触碰,闷哼性感,一向冷情的墨眸染上稠暗的妄念。
阿祈。
床帐飞舞,衣衫落地,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此处春意不绝,一墙之隔曾经的慕国公府,一片凄凉。
寻儿守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慕芷蕊,眼泪不曾断绝。
府医和老爷夫人的话,她都听到了。
‘小姐这是郁结攻心,心病还需心药医,恕老朽无能为力,这是安神的方子,小姐喝下会有裨益。’
冷氏双眼红肿,闻言又是哽咽不止。
慕继烦躁不已:‘哭哭哭,就知道哭,生得一个两个都是冤家,我还没得心病,她倒是得了!’
冷氏哭声不止:‘是我生得,难道就是我一个人的儿女?’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泼妇!’慕继怒声,气的脸红脖子粗,甩袖负气而走。
冷氏在慕芷蕊床头哭了一阵,身子哭的受不住,由下人扶着回去了。
到了夜里高烧不退,病来如山倒。
寻儿沾湿帕子,流着泪为小姐擦拭脸颊,手腕,忍着哭腔:“小姐,快点醒醒吧,别吓寻儿了,寻儿做了你爱喝的甜羹,已经温着了,再睡下去可就凉了。”
慕芷蕊紧闭双眼,沉睡不醒。
寻儿终于崩溃,趴在被褥旁痛哭,哭声传出院子,悲凉不已。
慕芷蕊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寻儿端着水进来,看着坐起身的慕芷蕊,手中的铜盆哐当落地,水洒了一地。
她无暇顾忌,几乎瞬间掉下眼泪,朝床上人小跑过去,“小姐,你总算醒了,吓死寻儿了,呜呜…”
慕芷蕊看着憔悴许多的寻儿,开口的声音嘶哑难听,“我,睡多久了?”
寻儿抬手抹泪,一边去倒水,一边回道:“小姐睡了三天,大夫说您再不醒就…醒不过来了。”
慕芷蕊看着递到嘴边的水,启唇喝了一口,又看向她问:“兄长可曾来看过我?”
寻儿眼神闪躲,不忍开口,小姐昏迷,夫人重病,老爷本想借此请世子回来,重修裂缝,可谁想,别说请,就是连世子的面都见不到,侯府戒严,守的像个铁桶一般。
慕芷蕊见她的神情,干涸的唇露出抹苦笑,“我知道了。”
寻儿犹豫道:“小姐,不是世子不来,是我们根本见不到世子,世子或许现在还不知情。”
慕芷蕊摇头,眼底苦涩更浓,“你不用安慰我,兄长不会不知,祈哥哥也不会不告诉他,他不来就是回答。”
她杏眸惨然,不见往日的生动活泼,“兄长是真的不回头了。”
寻儿抿唇不语,不知如何安慰,慕芷蕊环顾,疑惑问:“父亲和母亲呢?”
“老爷出府去了,夫人…夫人自小姐昏迷那日,夜里发了高烧,如今还不能下榻。”
寻儿说着又落下眼泪,见慕芷蕊下榻,连忙拦道:“小姐,你刚醒身子虚弱,等晚些再去看夫人吧。”
慕芷蕊欲推开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脚下更是软绵绵使不上力气,寻儿扶着她坐下,劝道:“小姐昏迷三日,滴米未进,等待会用了膳,恢复些体力再去夫人院子好吗?”
说着,她转身去端来早已预备下的清粥小菜,以防小姐醒来会饿,她每日都被备下。
寻儿舀起粥送到她嘴边,“小姐,吃些吧。”
慕芷蕊盯着白粥出神,好一会才作势要张嘴,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喜庆之声,她望向门外,轻声问:“外面好热闹,是什么事?”
寻儿捏紧勺子,不知如何开口。
今日是世子和侯爷的大喜之日。
两个男子成婚,简直骇人听闻,可偏偏这是圣上亲下的圣旨,无人敢置喙一字半语。
见她不说话,慕芷蕊眼圈发红,挂着眼泪,“是什么事?”
她声音极轻,又问了句。
寻儿张口,哭腔掩饰不住:“是世子和侯爷的大婚!”
慕芷蕊盯着窗外,院子里那一株桃树,枝枯萧索。
‘蕊儿妹妹,等它枝繁叶茂,桃花灼灼,我便回来娶你,许你,一世无忧。’
桃树是少年亲手所栽,抵不过秋意拢黄,光秃秃的,不见桃花,更无灼灼。
唢呐高扬,新人嫁娶。
少女眼泪重重砸在手背,再无春花烂漫,只有无尽的秋意笼罩,她永远走不出这萧瑟。
高堂上,并无长辈。
就连灵位也不曾放置。
慕澹曾问过少年,少年答说:“生死一念,我心念他们,他们便还在。”
如此,灵位不放也罢。
慕澹含笑,并无异议。
在百官的祝贺声下,新人交拜,两人红衣矜贵,额前皆佩戴红玉抹额,一人俊美如韬,一人玉容谪仙。
原本因参加两个男子大婚心中怪异的官员,看着这一幕,只觉天造地设,除二人外,再无第三人般配。
不起眼的角落。
慕芷蕊静静看着这一幕,她看见兄长脸上的笑容。
这笑容,她从前从未得见过。
随着‘礼成’落下,她眼泪沾湿面纱,面纱下的唇却在笑。
说不清是悲伤,还是高兴。
不变的是悲凉的底色。
她转身朝外走进,步步艰难。
直到走出府,头顶阳光灼目,她下意识伸手去遮挡,望着秋日难得的烈阳,又缓缓放下手。
面纱随风而落,慕芷蕊盯着不远处,笑容涌动欣喜,像是看到了什么人。
露出她的人都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这姑娘真奇怪,又哭又笑的,那边什么都没有,看什么呢?”
“别管了,估计是脑子不好使。”
慕芷蕊怔怔朝那边走去,杏眸恢复些神采,轻笑低喃:“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