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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天光正好,虽近灵山,却难得没有那层挥之不去,令人心神压抑的淡金佛光笼罩。

只余老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筛下细碎的光斑。

这时一个卖茶老妪(青莲所化)眯着昏花的老眼,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粗布擦拭着本就干净的粗陶茶碗。

她动作迟缓,带着凡间老妇特有的颤巍,气息浑浊平凡,与镇上任何一个讨生活的老妇人并无二致。

唯有那双偶尔抬起、掠过街道的眼眸深处,才会闪过一丝洞穿红尘,澄澈如九天星河般的微光。

这时候街道尽头,一阵喧嚣传来。

只见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簇拥着一辆简陋的牛车,正小心翼翼地朝着土地庙这边走来。

牛车上铺着厚厚的干草,草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年轻妇人。她腹部高高隆起,显然临盆在即。

妇人身旁,一个老实巴交,满面愁苦的汉子紧紧握着她的手,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菩萨保佑”。

“快,快让让。张家媳妇要生了。羊水都破了。。”

“稳婆呢?快去请李婆婆。”

“哎呦,这离镇上王婆子家还有段路呢。怕是要生在路上了。”

“土地庙,先去土地庙避避风。。”

就见人群吵吵嚷嚷,牛车吱吱呀呀地被推到老槐树下阴凉处停下。

而那汉子手忙脚乱地想把媳妇抱下来,却笨拙得不知如何下手。那妇人痛得满头大汗,呻吟声越来越急促微弱。

树下茶摊的“老妪”放下擦了一半的茶碗,颤巍巍地站起身,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枣木拐杖,慢慢踱了过去。

浑浊的老眼扫过牛车上痛苦呻吟的妇人,沙哑着嗓子道:“慌什么?老婆子我年轻时也接过生。把她抬到我那棚子底下去,避避风。”

众人一愣,看着这风烛残年的卖茶婆子,都有些迟疑。

但眼下情势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七手八脚将那妇人抬到了油布棚子下,铺上汉子脱下的外衫。

“都散开些,围这么紧,想憋死大人孩子吗?”

老妪(青莲)挥了挥拐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她走到妇人身边,蹲下身,伸出枯槁如树皮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妇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指尖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温润的造化清光,瞬间没入妇人腹中。

“啊…”

妇人痛苦的呻吟声竟奇迹般地缓和了几分,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仿佛有一股温润的暖流护住了她与胎儿的心脉。

“胎位正,只是气力不足。”

老妪收回手,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片不知名的草叶:“拿去,用热水化开,喂她喝下,提提气。”

那汉子连忙接过,千恩万谢后,便手忙脚乱地去旁边茶炉上烧水。

就在众人注意力被汉子烧水吸引的刹那。

青莲所化的老妪,那浑浊的眼眸深处,一丝冰冷的算计光芒一闪而逝。

她借着整理妇人衣襟的掩护,枯瘦的手指如同鬼魅般探入襁褓的一角缝隙。

指尖之上,一点温润剔透,如同最上等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蝉悄然浮现。

玉蝉不过指甲盖大小,蝉翼薄如蝉翼,纹理清晰可见,蝉身圆润,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精纯的灵性波动。

更为奇异的是,那玉蝉的复眼之中,隐隐有一丝极淡的金色流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与佛门气息迥异,却同样深邃的智慧与禅意。

“去。”

那老妪心中默念,指尖轻轻一送。

紧接着那枚小小的白玉蝉,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无声无息地滑入襁褓深处,紧贴在新生婴儿那尚未完全舒展、温热的胸口皮肤之上。

嗡。。。

玉蝉触及婴儿肌肤的刹那,发出一声只有青莲才能感知到,极其细微的清鸣。

蝉身之上,那丝金色的流光骤然明亮了一瞬,如同找到了归宿,瞬间没入婴儿的心口。

婴儿眉心,一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纹路,如同水波般一闪而逝,旋即隐没无踪。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精纯,蕴含着某种“真灵不昧”特质的本源灵性,伴随着玉蝉的气息,无声无息地融入婴儿那纯净无比的灵魂本源深处。

仿佛一颗早已埋下的种子,在此刻悄然生根发芽,与其生命彻底融为一体。

也就在玉蝉融入婴儿灵魂的同一时刻,灵山之上,大雷音寺深处,一座由七宝琉璃构筑的清净禅房内。

一位身着月白僧衣,面容俊秀,气质温润如玉的青年僧人,正端坐于蒲团之上,对着面前一盏青灯,闭目诵经。

他声音清越平和,字字清晰,蕴含着安抚人心的禅意。正是佛祖座下二弟子,十世修行的善人,未来的取经人——金蝉子。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金蝉子诵至《心经》深处,心神空明,与佛法共鸣。

突然,毫无征兆地,他心口如同被一根无形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剧痛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真灵本源。

仿佛他生命中某种极其重要,维系着十世修行功果的“东西”,被强行撕裂、篡改了一部分。

“呃。。。”

金蝉子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俊秀的面容瞬间扭曲,变得惨白如纸。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月白僧衣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猛地捂住心口,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的残烛,几乎要从蒲团上栽倒。

青灯摇曳,灯芯爆开一朵灯花,发出噼啪轻响,映照着他痛苦而惊骇的面容。

“怎…怎么回事?”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茫然:“我的…我的本源真灵…为何会…”

那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幻觉。但金蝉子能清熙地感觉到,自己十世修行的金身道果,仿佛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却又真实存在的…裂痕?

或者说,是被某种更古老、更纯粹、带着一丝冰冷算计的“灵性”,悄然寄生、融合了一角?

他试图运转佛法探查,却只觉得心神不宁,灵台蒙尘,仿佛冥冥中有一层无形的迷雾,遮蔽了他对自身真灵的感知。

而这时候的金蝉镇,那颗老槐树下。

“哇。。。”

一声嘹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划破了短暂的慌乱,在油布棚子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