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板,怎么说?”陆辰问道。
电话那头,秦婉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他很生气。他让我转告你,这次的合作,到此为止。他不想因为你,得罪整个华尔街和那个神秘的‘宗祠’。”
“那你呢?”陆辰又问。
这个问题,让秦婉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靠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金融街。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从理性的角度,她应该立刻听从老板的命令,和陆辰划清界限。这个男人,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但是……她忘不了昨天在国贸顶楼,陆辰那双运筹帷幄的眼睛。也忘不了在山路上,那个男人如同杀神降世,为自己的女人踏平一切的背影。
这个男人,有毒。
一种让她既恐惧,又忍不住想靠近的剧毒。
“我……”秦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我帮你拖着他。但,陆辰,你得让我看到希望。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好。”陆辰只说了一个字,便挂了电话。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与他为敌。
但他没有丝毫的沮丧和畏惧。相反,一种久违的,在刀尖上跳舞的兴奋感,从心底升腾而起。
前世,他就是从这样的绝境中,一步步爬出来的。
“宗祠”以为这样就能困死他?太天真了。
他们毁掉了他精心铺设的,通往山顶的石板路。
却忘了他最擅长的,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一条无人走过的,全新的路。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喂,是疯狗哥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豪而警惕的声音:“你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现在被条子追得像条狗,躲在缅北一个叫‘野狼沟’的地方,每天啃着发霉的馒头,还欠了一屁股赌债。”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你他妈到底是谁?!”
陆辰笑了笑:“一个能给你一条生路,让你重新杀回国内,报仇雪恨的人。我给你一个亿,让你帮我办几件事。干不干?”
电话那头,那个被称为“疯狗”的男人,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一个亿。
这笔钱,足以让他还清所有债务,重新拉起一支队伍,干一票大的。
“你想让我干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
陆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要你,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去跟一些人‘讲讲道理’。”
与此同时,一场新的风暴,在网络上悄然酝酿。
一篇名为《青年企业家还是黑道大佬?揭秘飞驰集团创始人陆辰背后的血腥发家史!》的文章,开始在各大论坛和社交媒体上传播。
文章写得声情并茂,将昨天发生在盘山公路上的“车祸”,描绘成了一场因为商业纠纷而引发的黑帮火并。文章配上了几张经过精心处理的照片,照片里,陆辰浑身是血,眼神凶戾,脚下躺着几个“商业对手”的尸体。
文章还“深度”挖掘了陆辰的过去,将他扳倒张富贵、周市长等人的事迹,全部扭曲成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黑恶行径。
一时间,舆论哗然。
陆辰刚刚建立起来的“青年榜样”、“商业奇才”的光辉形象,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暴力狂”、“黑社会”、“带血的资本家”等负面标签。
飞驰集团的官网和网店,被无数愤怒的网民冲垮,下面全是谩骂和抵制的留言。
“抵制黑心企业!抵制暴力商人!”
“查一查他的钱是怎么来的!肯定不干净!”
“这种人渣,就该抓起来枪毙!”
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咒骂,坐在安全屋里的林诗韵,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她眼圈泛红,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知道,陆辰之所以会变成那个样子,全都是为了保护她。可现在,这些却成了别人攻击他的武器。
赵卫龙在一旁,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妈的!老子这就去找人,把这些发帖的Ip全给黑了!”
“没用的。”陆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走了进来,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愤怒,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走到林诗韵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这是他们的组合拳。先断我手脚,再毁我名声,最后,再让所谓的‘正义’,来将我彻底埋葬。”
“那我们怎么办?”林诗韵抬起头,满眼都是担忧。
陆辰看着她,微微一笑。
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中国地图。
他伸出手,指尖在地图上,从京城,一路划向了西南边陲,那个与金三角接壤的,混乱而禁忌的区域。
“他们以为,棋盘只有这么大。”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深邃而疯狂的光芒。
“他们以为,棋子只有黑白两色。”
“他们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颜色,叫血色。”
“也有一种棋子,不讲规则,只讲生死。”
他转过头,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他们想让我做孤岛,那我就把整个大海,都变成我的战场。传我的话下去,飞驰集团,从今天起,暂停国内所有业务。”
“什么?!”赵卫龙和林诗韵同时惊呼出声。
暂停所有业务?这不等于自杀吗?
陆辰却没有解释,只是继续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所有资金,全部回笼。所有员工,带薪休假。告诉他们,一个月后,我会给他们一个全新的,十倍大的飞驰。”
“然后,卫龙,你帮我订一张,去云省腾冲的机票。”
“就我一个人。”
腾冲,这个位于华夏西南边陲的小城,因为毗邻缅北,自古以来便是玉石交易和各路人马汇聚之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红土、翡翠原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的味道。
陆辰没有带任何人,独自一人,住进了当地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
他没有急着去联系“疯狗”,而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像个普通的游客一样,逛遍了腾冲的古镇和翡翠市场。他与当地的商贩聊天,听他们讲那些一夜暴富或是一夜倾家荡产的赌石故事,也听他们讲那些关于边境线上,各种势力犬牙交错、无法无天的传闻。
他的心,在这片充满了原始生命力和野蛮气息的土地上,渐渐沉淀下来。
“宗祠”以为能用现代商业和政治的规则来锁死他,但他们忘了,规则,是建立在秩序之上的。
而在世界的某些角落,秩序,是最廉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