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的强势回归与反击,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袁立那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心湖,激起了惊涛骇浪。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种被猎物反噬的恐惧,日夜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知道,夜长梦多。大哥袁昊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要强硬。一旦让他找到自己与曹操勾结的证据,那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他必须加快速度,赶在袁昊之前,彻底将他打入深渊!
深夜,袁立的私宅,密室之中,再一次迎来了那位来自许都的“商人”,程昱。
“二公子,情况有变,不可再等了!”程昱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大公子已经开始怀疑,并着手调查您。据我们在邺城的眼线回报,他麾下的那个毒士贾诩,正在四处活动。我们必须立刻动手!”
“如何动手?”袁立的眼中,也满是焦躁和狠厉,“我大哥现在被禁足府中,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借刀杀人,调虎离山!”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郭图缓缓走出,脸上挂着毒蛇般的笑容。
“二公子莫急。”郭图摇着羽扇,智珠在握地说道,“主公生性多疑,如今虽暂时压下此事,但心中对大公子,必然已经种下了一根拔不掉的刺。而大公子,又急于洗刷自己的嫌疑,证明自己的忠心。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先生有何妙计?”袁立急切地问道。
“吕布!”郭图的眼中,闪烁着阴谋的光芒,“温侯吕布,反复无常,乃当世第一猛将。如今他盘踞徐州,与我军时有摩擦。我们可以向主公进言,称吕-布有不臣之心,暗中勾结袁术,意图南北夹击我河北,此乃心腹大患,应趁其立足未稳,发大军征讨。而放眼整个河北,能与吕布匹敌,并能统帅大军之人,舍大公子其谁?”
程昱闻言,抚掌大笑:“妙啊!郭公此计,真乃一石三鸟之绝策!其一,吕布骁勇,麾下有张辽、高顺等悍将,乃是天下最硬的骨头。让袁昊去啃,无论胜败,他和他麾下的并州精锐,必将元气大伤!其二,只要袁昊领兵出征,远离邺城,便是猛虎离山,到时候,这邺城之内,还不是任由二公子与我主曹公,予取予求?其三,此战旷日持久,足以让我们从容布置,待袁昊精疲力尽归来之时,面对的,将是一个全新的河北!”
“好!就这么办!”袁立一拍大腿,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他仿佛已经看到,袁昊兵败徐州,而自己,则在曹操的帮助下,登上了河北之主的宝座。
……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郭图与袁立,便联合一众颍川派官员,向袁绍大肆渲染吕布的威胁,力主立刻发兵征讨。他们将吕布描绘成一个即将毁灭河北的恶魔,将这场战争,说成是不得不打的卫国之战。
重生归来的袁绍,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表演,心中却早已冷笑连-连。
来了。
终于来了。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剧本。每一个人的台词,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和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他知道,这是袁立与曹操的最后一搏,是他们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他要将计就计,将这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他“犹豫”了许久,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将一个被臣子裹挟,左右为难的主公形象,演得活灵活现。最终,在郭图等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他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出兵。
“既如此……”他拖长了声音,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最终定格在袁昊身上,“便命我儿袁昊,为征南将军,总督南征事宜,率兵五万,即刻南下,征讨国贼吕布!”
将令一下,满朝哗然。
“主公,万万不可!”
一个沙哑而虚弱的声音,从大殿之外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被“闭门思过”的沮授,竟身着罪臣之服,不顾卫兵的阻拦,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他面容憔悴,双目赤红,显然是心力交瘁。
他跪倒在地,对着袁绍,泣血叩首。
“主公!此乃调虎离山之计啊!大公子乃我军定海神针,岂可轻动?邺城乃我军根本,岂能空虚?吕布乃癣疥之疾,曹操方为心腹大患!主公若执意如此,是自毁长城啊!请主公三思!”
“沮授!”袁立见状,心中大骇,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沮授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身为罪臣,竟敢擅闯朝堂,公然违抗主公将令!我看你不是为主公着想,分明是与吕布有所勾结,在此妖言惑众,阻挠大军出征!”
“你……你血口喷人!”沮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袁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拿下!”
袁绍猛地站起,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不是在演戏。
他知道,沮授是忠臣。但此刻,为了引出所有藏在暗处的毒蛇,为了保护这个忠臣不被灭口,他必须将他,送进最安全的地方——他亲自掌控的天牢!
“沮授身为罪臣,竟敢擅闯议事厅,咆哮朝堂,动摇军心!其心可诛!来人!将他给我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主-公!主公——!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啊——!”
沮授绝望的呼喊声,被甲士无情地拖出了大殿。
田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他苍老的脸颊滑落。他对着大殿的廊柱,猛地一头撞去,幸被身旁的审配死死拉住。
大局,已定。
……
出征的前一夜。
袁昊的府邸,灯火通明。
张星彩亲自为丈夫整理着行装,一针一线,都缝进了无尽的担忧。
“夫君,此去,万事小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总觉得,这邺城,像一个巨大的陷阱。你这一走,我怕……”
袁昊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放心。我已安排好一切。贾诩先生会留在邺城,暗中行事。翼德也会率一部精锐,驻扎在邺城之外的滏水大营,以为策应。袁立他,翻不了天。”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寒光。
“等我击破吕布,凯旋归来之日,便是与他,清算总账之时!”
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五万大军,在沉沉的夜色中,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而他身后的邺城,暗潮汹涌,杀机四伏。
一场决定袁氏家族,乃至整个天下命运的惊天剧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