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纷争尚未平息,一道八百里加急的血色军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河北短暂的平静,带来了惊天动地的噩耗。
幽州牧,汉室宗亲,刘虞,死了!
就在与袁家联姻的喜悦气氛中,被公孙瓒派出的刺客,于深夜刺杀于蓟县的府衙之内!一同遇害的,还有他那刚刚成为袁家女婿的儿子,刘和!
消息传来,举国震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冲突,而是赤裸裸的宣战!公孙瓒此举,无异于当着天下人的面,狠狠地打了袁绍一耳光,并向整个河北的现有秩序,发起了最疯狂的挑战!
大将军府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谋士,无论是巧舌如簧的颍川派,还是刚正不阿的冀州派,此刻都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他们都清楚,幽州一乱,河北的北面将彻底门户大开,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随时可以南下,直扑邺城!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袁绍猛地一拍桌案,须发皆张,这位河北之主,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再无半分平日里的优柔寡断。
“传我将令!”
“命关羽,即刻接管幽州所有防务,总督幽州一切军事!凡幽州境内,不从号令者,皆视为公孙瓒同党,可先斩后奏!”
“命张飞,为破虏将军,率本部五千骑兵,即刻北上,为大军先锋!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他人头落地!”
“命我长女,令姝公主袁瑛,率‘赤翎营’一部,协助关羽,安抚幽州世家,稳定人心!告诉她,夫仇不报,不配为我袁家之女!”
一道道饱含杀意的将令,从袁绍口中发出,果决而迅速。整个邺城,都因为他的愤怒而颤抖。
蓟县,早已是一片缟素。
刚刚完婚不足一月,便新丧夫君的袁瑛,接到将令后,亲手脱下丧服,换上了一身冰冷的铠甲。她找到关羽,脸上没有丝毫悲戚,只有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酷和仇恨。
“关将军,我夫君刘和,与他父亲一同遇害,此仇不共戴天!瑛儿请战,愿为先锋,亲手斩下公孙瓒的头颅,为夫君报仇,为我袁家扫平北疆!”
关羽看着眼前这位一夜之间仿佛脱胎换骨的大小姐,那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凝重的神色,既有赞许,也有同情。他缓缓点头:“小姐有此决心,关某佩服。只是先锋之职,翼德已领。小姐可率女兵,负责攻心与策反,断敌羽翼,或有奇效。”
“好!凡是能让公孙瓒痛苦死去的方法,我都愿意尝试!”袁瑛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袁军大举北上,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公孙瓒自知野战不敌,索性放弃了蓟县,将所有兵力、粮草、以及搜刮来的财富,全部收缩至他的老巢——易京。
易京,是公孙瓒耗费十年心血,倾尽所有打造的超级军事堡垒。城外挖掘了十重深不见底的壕沟,壕沟之内,又筑起五丈高的土墙,墙上箭楼林立,密如蜂巢。城池本身更是用巨石垒砌,高大坚固,城内中心,还有一座他为自己建造的“京中之京”——一座高达十丈的土台,上面建有铁门高楼,囤积的粮草,据说足够全军坚守数年之久。
公孙瓒放出话来,他要在易京高楼之上,坐看袁绍的军队,在城下流尽最后一滴血。
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的攻城战,陷入了血腥的僵局。
关羽的校刀手,张飞的骑兵,轮番对易京发起猛攻。然而,在易京那堪称变态的防御工事和遮天蔽日的箭雨面前,所有的攻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无数袁军士卒倒在冲锋的路上,壕沟几乎被尸体填满,鲜血染红了护城河,却难越雷池一步。
消息不断传回邺城,袁绍心急如焚,寝食难安。
就在此时,一直被“闲置”在邺城的袁昊,主动找到了父亲。
“父亲,幽州战事胶着,儿臣心急如焚。儿臣愿率并州军,从西面出击,绕道太行山北麓,直插易京侧后方!与云长、翼德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必能一举破敌!”
“好!准奏!”早已无计可施的袁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批准。
并州军,这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终于出闸了!
袁昊亲率三万精锐,如一柄开山利斧,从雁门关杀出,以惊人的速度,绕过太行山北麓的崇山峻岭,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易京的西面!
公孙瓒闻讯大惊失色,急忙分兵抵御,但为时已晚。
袁军士气大振,在易京城下,形成了泰山压顶之势。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南北两路大军的总攻,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开始了。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中,袁瑛带着数十名“赤翎营”的精锐,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悄悄摸到了易京一处防守相对薄弱的偏僻城墙下。
“公主,这里风大,火攻恐怕不易。”一名女兵压低声音,担忧地说道。
“谁说要用明火了?”袁瑛嘴角勾起一抹复仇的冷笑。她从怀中取出一个个黑色的陶罐,里面装满了并州特产的猛火油,一点就着,遇水不灭。
“听我号令,将这些‘礼物’,用投石索,给我狠狠地扔进城内那些囤积粮草的仓库和战马的马厩附近!”
“喏!”
数十个黑色的陶罐,在夜色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越过高高的城墙,精准地落入了城中各处要害。紧接着,数十支前端绑着火绒、被点燃的火箭,呼啸着射入城中!
轰——!轰!轰!
一团团巨大的火球,瞬间在城内各处爆开!冲天的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
城内,瞬间大乱!粮草被烧,战马受惊,发出凄厉的悲鸣,四处狂奔,踩踏了无数营帐。守军的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着火了!粮仓着火了!” “城破了!袁军杀进来了!”
不知是谁先绝望地喊了一声,紧接着,便是山崩海啸般的溃败。
“杀进去!”
张飞一马当先,丈八蛇矛如同一条黑色的毒龙,所向披靡,硬生生在混乱的城门处杀开一条血路。
关羽的校刀手紧随其后,如潮水般涌上城头,迅速控制了各处要道。
袁昊的并州军,则从后方发动了最猛烈的总攻,彻底切断了所有溃兵的退路。
公孙瓒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白马银甲,站在高达十丈的土台之上,看着满城的大火和四散奔逃的士卒,这位曾经威震北疆、让乌桓闻风丧胆的白马将军,发出了英雄末路般绝望的狂笑。
“袁本初!你想让我做你的阶下囚?做梦!我公孙瓒便是死了,化作厉鬼,也绝不降你!”
笑声中,他拔出腰间佩剑,在脖颈间用力一抹。
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战袍。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很快便被熊熊的烈火所吞噬。
幽州,就此平定。
捷报传回邺城,袁绍大喜过望,下令全城庆贺三日,并设下盛大庆功宴,犒赏三军。
然而,无人知晓。
就在易京城破,烈火冲天的那一夜,一封用特殊药水写就的暗语密信,被袁立的心腹,快马加鞭地送往了兖州曹操的大营。
信中,详细描述了袁昊此次率领的并州军的兵力、装备、将领性格、甚至是作战习惯。其意图,昭然若揭——借曹操之手,来削弱、甚至除掉他那位功高震主、让他寝食难安的嫡亲兄长。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