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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上空的绿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个湖面映照成一面巨大的青铜镜。陈青山站在湖边的岩石上,臂铠的金光与绿光相抗,在雪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郎婆婆给的笔记在他怀中发烫,羊皮纸页间渗出细密的血珠。

\"那七个人影...\"那日苏眯起眼睛望向光柱,\"是当年的守棺人?\"

韩把头拖着金属化的右腿走来,手里拎着一个酒囊:\"不像活人...也不像死人...\"他灌了一口烈酒,突然将酒液喷向湖面——酒雾在绿光中竟然凝固成七个小人形状,与光柱里的人影一一对应!

郎婆婆用独眼观测着光柱角度:\"不是真人,是执念化身。矿妖把他们对天门的执念实体化了。\"

陈青山翻开笔记,找到祖父绘制的一幅草图:七个小人围坐在天池边,每个人胸口延伸出一条红线,汇聚到湖心的一个漩涡中。图旁标注:\"七魄锁天门,一镜照长生。\"

\"我明白了。\"他指向湖心,\"天门不是门,是面镜子!那些探宝者要找的长生秘密,其实是...\"

话未说完,臂铠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七道金光脱离铠甲,如箭般射向光柱中的人影。每道金光命中一个人影,湖面就多出圈涟漪。七圈涟漪交汇处,湖水突然下陷,露出一个直径三丈的青铜圆盘!

\"祭盘现世了...\"郎婆婆的声音带着敬畏,\"六十年一次...\"

青铜盘表面刻满蜂窝状纹路,正中央嵌着面铜镜。镜面不是平的,而是微微凹陷,像一只巨大的眼睛。绿光照射下,镜中浮现出七个模糊的场景:每个场景里都有个穿不同服饰的人,正对着某扇青铜门跪拜。

\"是七处阵眼!\"那日苏认出了其中一个场景里的冰湖,\"他们在同步激活所有封印点!\"

陈青山感到臂铠传来强烈的牵引力,像是要把他拖向祭盘。他奋力抵抗时,镜中的场景突然变化:七个画面融合成一个,显示出一扇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黑雾。更可怕的是,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金属化的祖父!

\"爷爷?\"陈青山脱口而出。镜中的\"祖父\"似乎听见了,缓缓转身。那张金属面孔上,唯有眼睛还保留着人形,此刻正流下两行血泪。

郎婆婆突然跪倒在地:\"陈大哥...你终究还是...\"

镜中的\"祖父\"抬起金属手臂,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拇指扣无名指,其余三指伸直。陈青山立刻认出这是\"封门诀\"的起手式!

\"他在警告我们...\"那日苏拽住陈青山,\"别靠近祭盘!\"

已经晚了。青铜盘周围的湖水突然沸腾,七个金属人影从水下升起。它们没有五官,每张脸上都刻着一个数字,从\"壹\"到\"柒\"的排列。为首的\"壹\"抬起手臂,掌心赫然是镇山印的图案!

\"是守阵傀!\"郎婆婆挣扎着站起来,\"当年七个守棺人留下的化身!\"

七个金属人同时抬手,七道光束从它们的掌心射出,在空中交织成网。陈青山臂铠上的金光自动反击,却在接触光网的瞬间被吸收殆尽。更糟的是,光网开始收缩,像捕鱼般将众人逼向了祭盘。

韩把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纹的参帮图腾:\"带年轻人走!\"他掏出一个牛角号猛吹,号声震得湖面泛起波纹。远处林子里立刻响起了呼应般的哨声——是埋伏的参帮子弟!

七个金属人似乎受到干扰,动作迟缓了一瞬。陈青山趁机冲向祭盘,臂铠重重砸在铜镜边缘。镜面立刻浮现蛛网般的裂纹,里面的\"祖父\"影像痛苦地捂住心口。

\"住手!\"郎婆婆惊呼,\"你在伤他的魂!\"

陈青山这才发现,自己每击打一次祭盘,镜中\"祖父\"的金属部分就蔓延一分。当裂纹遍布镜面时,\"祖父\"已经完全变成了金属雕像,唯有心口位置还保留着血肉——那里嵌着一块赤红矿石,与郎婆婆假肢里的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陈青山恍然大悟,\"祖父把自己变成了最后的阵眼!\"

七个金属人突然停止攻击,齐刷刷转向祭盘。它们胸前的数字依次亮起,每亮一个,铜镜的裂纹就愈合一道。当\"柒\"字亮起时,镜中景象骤变: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黑雾如潮水般涌出!

\"天门开了...\"那日苏的声音发颤。更可怕的是,随着黑雾弥漫,镜外的世界也开始变化——湖边的积雪染上青黑色,岩石表面浮现蜂窝状孔洞,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郎婆婆突然扑向祭盘:\"必须关上镜子!\"她的独眼里流出血泪,\"用这个!\"说着竟徒手挖出自己的青铜假眼,狠狠按在镜面的中央!

假眼与铜镜接触的刹那,整个天池开始剧烈震动。镜中的黑雾突然倒流,青铜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七个金属人同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身体开始崩解。

\"不!\"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湖面传来。陈青山转头,看见那个矮个子海东青成员站在水面上——不,是站在一层突然凝结的冰面上!他手里举着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青铜罗盘与西洋钟表的结合体。

\"时间控制器...\"郎婆婆捂住流血的眼窝,\"他们想定格天门开启的瞬间!\"

装置上的指针疯狂旋转,铜镜的闭合速度明显变慢了。镜中的黑雾重新开始翻涌,甚至有几缕已经透过裂缝渗到现实世界,所过之处草木尽皆金属化。

陈青山想起笔记上的记载,突然冲向祭盘:\"需要七把钥匙!\"他看向自己的臂铠,\"这就是为什么祖父把它分成七份...\"

臂铠突然解体,重新化为七道金光。每道金光裹着一枚骨钉,精准刺入七个金属人胸前的数字。金属人剧烈颤抖着,一个接一个爆裂,每爆一个,铜镜就闭合一分。

当最后一个金属人爆炸时,铜镜终于完全闭合。天池上空的绿光骤然熄灭,祭盘缓缓沉入水下。矮个子手里的控制器\"砰\"地炸开,将他整个人炸飞到十丈开外。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天池。陈青山跪在湖边,看着臂铠重新凝聚在右臂上,只是光泽黯淡了许多。那日苏搀扶着郎婆婆走来,老人的眼窝已经不再流血,里面竟长出了一颗赤红的小矿石。

\"结束了?\"韩把头一瘸一拐地靠近。

郎婆婆摇头,指向恢复平静的湖面:\"看倒影。\"

众人低头,只见湖水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七座青铜棺的影像。每口棺材上都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最中间那个赫然是陈青山的祖父!

\"七棺镇魂阵还在运转。\"郎婆婆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只要这世上还有人对天门心存贪念...\"

陈青山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怀里的铜镜碎片。镜中不再是青铜门的影像,而是一张陌生的地图——图上标注着七个红点,连起来正是长白山的轮廓。最北端的红点旁写着三个小字:\"海东青\"。

\"他们的老巢。\"那日苏凑过来看,\"在朝鲜边境?\"

韩把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青黑色的金属碎屑:\"不...是在日本海上的...\"话未说完,整个人就僵住了,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

\"把头!\"几个参帮子弟冲上来。郎婆婆检查后摇头:\"矿毒攻心...没救了...\"

陈青山看着完全变成青铜像的韩把头,突然意识到什么:\"当年七个守棺人...是不是也...\"

\"自愿的。\"郎婆婆轻抚韩把头的金属脸庞,\"就像他刚才故意吸入矿毒,就为给你们争取时间...\"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参帮的人抬着韩把头的金属遗体离开了。陈青山和那日苏留在湖边,看着朝阳将天池染成金色。奇怪的是,无论光线如何变化,水中七棺的倒影始终清晰可见。

\"接下来怎么办?\"那日苏问。她手腕上的镇山印已经褪成淡蓝色,几乎与常人无异。

陈青山展开铜镜映出的地图:\"按图索骥,端掉海东青的老巢。\"他指向最北端的红点,\"这里应该是他们的总部,其他六个点是分支。\"

郎婆婆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皮囊:\"你祖父留下的。说等天门事件了结后,交给下一任镇山人。\"

皮囊里是一把青铜钥匙和半块玉佩。钥匙柄上刻着\"镇\"字,玉佩则雕着北斗七星图案。陈青山将玉佩对着阳光,里面竟然浮现出七个小小的人影——正是当年的七个守棺人!

\"这是...\"

\"魂玉。\"郎婆婆的独眼里闪着光,\"七个守棺人的执念所化。带着它,关键时刻能保命。\"

这时那日苏突然指向湖心:\"你们看!\"

平静的湖面上,七棺倒影正在缓缓移动,最终排成北斗七星形状。与此同时,陈青山臂铠上的七枚骨钉自动脱落,在雪地上摆出相同的阵列。

\"他们在指路。\"郎婆婆捡起骨钉,\"第一站是...\"

陈青山对照地图:\"二道白河。\"他想起祖父笔记里的记载,\"那里有座废弃的观测站,是当年关东军建的。\"

收拾行装时,那日苏在湖边发现个奇怪的东西——半块被烧焦的青铜罗盘,盘面指针死死指着东北方向。更诡异的是,罗盘背面刻着一个陈字,笔迹与祖父的一模一样。

\"你祖父留下的标记。\"郎婆婆检查后说,\"他早知道海东青会卷土重来...\"

离开天池前,陈青山最后看了一眼湖中的倒影。七棺依旧,只是最中间那口棺材上的人影,似乎对他点了点头。臂铠传来温暖的脉动,像是某种无言的告别。

山路转弯处,三个穿羊皮袄的参帮子弟正在等候。为首的年轻人牵来两匹马:\"韩把头生前交代的,送你们去二道白河。\"

陈青山翻身上马,突然感到胸口一烫。解开衣襟,发现铜锁留下的印记变成了北斗七星图案,七个星位正微微发亮。最亮的那颗,恰好指向了东北方...